“婚前焦虑吧。”宋其音的神情有转瞬即逝的迷茫，搭在玻璃杯上的手指无意识颤了颤，“阿栩，两个家境悬殊的人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让张栩有些意外，只是一瞬，她就正了神色：“我认识的宋其音是洒脱的，自由的，这或许是个问题，但不是你会在意的问题。”
她凭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光明磊落，不偷不抢，撇开家世背景，大部分人做的未必有她好。
她是有底气为自己感到自豪的。
家境的差距客观存在，但是以她的性格，不该为这个问题自卑和内耗。
“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宋其音握紧杯子，因为过于用力，手背浮现明显的青筋，“她有一个家世相当的青梅姐姐，我最近总在想，如果没有我，她们最后会不会相爱，会不会比跟我在一起更幸福。”
“但事实就是她爱你，不是吗？别钻进死胡同了，她要的不是门当户对，她要的是宋其音。”张栩掰开她的手指，把杯子挪得老远，“她现在正在规划你们的未来，你却要在假设里给她安排一个莫名其妙的爱人吗？”
“是。”宋其音低声呢喃，“她爱我。”
“更何况咱也不差，圈内百分之八十的人见了你都得喊一声宋老师吧?”
官媒转发过她的作品，平时合作的都是大厂，实体出版也有声有色，在张栩眼里，宋其音从来都是优秀的，从她第一次给她买铅笔，她就相信她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获得无数人的喜欢。
“现在大家喊谁都是老师。”
张栩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没让她打乱自己的节奏：“二十岁的宋其音或许会退缩，但三十岁的宋其音有底气爱任何人，时间不是光用来长年纪的，不要辜负了过去的努力。”
“多看看自己，你有资格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宋其音看着自己的手心沉默半晌，最终释然地笑了笑：“是我的错，她知道了肯定要难过的。”
张栩朝她伸出手，说：“手机给我。”
宋其音没问缘由，把手机解了锁递给她。
桌面壁纸是她和明漾的合影，两个人抱在一起笑得那么开心，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满满的幸福。
张栩打开通讯录，找到明漾的名字，将电话拨出去。
“姐姐，你回家了吗？”明漾的语气如往常一般轻快，每次接到宋其音的电话，她总是开心的。
张栩举着手机，示意宋其音说话。
宋其音忍不住露出笑容：“还没有。”
“嗯——”明漾拖长声音开玩笑，“那你给我打电话是因为想我了吗？”
“对，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
“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姐姐你说，我在听。”
宋其音眼神柔软：“宝贝，我爱你。”
张栩憋着笑撇开头，随即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怪肉麻的。
自己谈挺得劲儿，看别人谈怎么感觉又甜又恶心的。
忍着鸡皮疙瘩听完了全程，张栩无奈地摇摇头：“小漾妹妹就差把心掏给你了，你怎么还胡思乱想啊？”
宋其音心里安定许多，双手托腮，轻松地说：“婚前焦虑。”
“焦虑个锤子。”
心情好了起来，宋其音还是陪着张栩喝了半杯。
张栩有些好奇：“小漾妹妹家里什么条件啊？给你焦虑成这样。”
据她观察应该不差，但究竟是不差到了哪个地步，居然会让宋其音想这么多。
宋其音小口地抿着酒液，香醇的滋味在舌尖缠绕，她眯了眯眼睛，似乎回忆了一会儿。
“市中心三百平的江景大平层。”
“这有什么好焦虑的，再努力几年，姐们儿也买得起。”张栩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存款，真要买的话付个首付没问题，但是她现在就住的挺舒服，她一个人，暂时不考虑换太大的房子。
宋其音和明漾聊了会儿微信，抽空补充了一句：“一梯一户，楼上那层和楼下那层也是她家的。”
张栩：“……”
你这样显得我查余额的行为很像个小丑你知道吗？
“郊区还有两栋别墅。”
“她爸妈亲自去机场接我们，为了这个特地买了辆新车，一百多万的mpV。”
“当地最赚钱的度假酒店是她爸爸投资的，五位数一晚的房间，专门给她留了一间。”
也不是炫耀，带着点婚前考察家庭的那个意思，魏予青或多或少给宋其音介绍了一部分家里的情况。
财务状况，家庭成员，社会关系。
不至于全盘托出，但她该了解的都如实相告了。
魏予青甚至把明漾完整的体检报告拿给了她，于是宋其音回来以后也去做了个体检，她有些积劳成疾的小毛病，魏予青还寄了很多营养品过来。
所以，宋其音很有那种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感觉。
时间越来越近，焦虑越来越多，开始想东想西。
越期待，就越害怕只是一场梦。
“问题不大。”张栩淡定地找回场子，“也就是稍微富有了点儿，没有夸张到产生阶级差距的程度。”
宋其音笑了笑：“你真的好看得起我。”
张栩叹气：“没事，都是普通人，钱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且亲家母也挺接地气的，还给我寄过香包呢。”
宋其音：“……”
见鬼的亲家母。
晚上九点，结束酒局，宋其音打车去了学校。
她想见她，很想见她。
明漾今天没有晚课，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宿舍看论文，仓促地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漾漾，我想见你。”字字句句，都是渴求。
明漾披头散发，跑得像个神经病。
在小广场见到宋其音的身影时才慌忙理了理头发。
“姐姐，你怎么来了？”
宋其音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终于踏实了。
她举起来看了看，笑得纯真无邪：“我的。”
明漾闻见了她身上浅浅的酒气，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肯定地告诉她：“是你的。”
宋其音枕到她的肩上，轻声问：“非我不可，对吗？”
“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