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律司控制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那道代表着“逻辑奇点炸弹”发射的指令，在屏幕上一闪而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那片原本充斥着空间风暴和能量乱流的区域，也彻底变成了一片漆黑，所有的监控数据，都在一瞬间归零。
就像有人用橡皮，把宇宙的这一块给硬生生擦掉了。
所有神仙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口。他们看着那个站在控制台中央，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年轻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
“司……司长……”太白金星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他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刚……刚才那个……是……”
他想问那是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那玩意儿没有爆炸，没有火光，甚至连点声音都没有，可它带来的那种从灵魂深处泛起的恐惧感，比他见过的任何神罚天谴都要可怕。
“一份送给奥丁神王的礼物。”陈晨淡淡地回答，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收回了悬在发射符文上的手指，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
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刚才那一发的威力，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知道逻辑奇点炸弹很强，但没想到强到了这个地步。它不是物理层面的摧毁，而是直接从“逻辑”和“因果”的底层，把一个区域给“格式化”了。
在那个区域里，“一加一”可能不再等于二，火可能是冷的，光可能是暗的。
奥丁和“虚无”被关在里面，就像两个程序被扔进了一个全是乱码的系统里，他们每执行一个动作，都会引发一连串不可预知的bUG。
这种折磨，比直接杀了他们，要恐怖一万倍。
“那……那奥丁他……收到了吗？”哪吒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收到了。而且我猜，他现在一定很‘感动’。”陈晨扯了扯嘴角。
“那我们……赢了？”哪吒的眼睛里，开始冒出兴奋的光。
“不。”陈-晨摇了摇头，泼了一盆冷水，“我们只是暂时把他关起来了。那个‘牢笼’能困住他多久，谁也说不准。而且……”
他指了指屏幕上，那些已经投降，或者正在被天兵天将包围的阿斯加德战舰。
“我们还得处理这些‘遗产’。”
陈晨的话，让众神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是啊，仗还没打完呢。
“司长英明！”太白金星的反应最快，他立刻从震惊转为狂喜，对着陈晨一躬到底，马屁拍得震天响，“此乃不世之奇功啊！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奥丁老儿机关算尽，却不敌司长您神机妙算，如今落得个作茧自缚的下场，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他现在看陈晨，已经不是看一个上司了，简直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远古魔神。这心也太黑了，手段也太狠了。
“行了，老太白，别拍了。”陈晨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施法，“赶紧干活。那些投降的阿斯加德士兵，思想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回司长，正在做，正在做！”太白金星连忙直起身，调出了前线的画面。
只见战场上，那些阿斯加德的战士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地放下了武器，被天兵天将们客客气气地“请”到了一边。
一个嗓门奇大的天将，正拿着个扩音法宝，对着他们进行战场喊话。
“……弟兄们！你们不要怕！我们天律司，是仁义之师，文明之师！我们不打自己人！”
“你们的奥丁神王，为了掩护大家撤退，已经……已经壮烈了！他临终前，把你们托付给了我们陈晨司长！从今天起，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大家想一想，你们背井离乡，跟着奥丁打生打死，图个啥？还不是为了保卫家园，对抗‘虚无’？现在好了，我们天律司，也是为了对抗‘虚无’！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嘛！”
“来，大家把手里的斧子和剑都放下，排好队，这边登记一下，就可以领盒饭了！今天我们食堂，管够！有东坡肘子，还有奥林匹斯空运过来的神力蜜酒！”
这套说辞，简直是把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陈晨听得眼角直抽抽，心想这帮神仙官僚，干别的可能不行，搞这种政工宣传，简直是天赋异禀。
雅典娜在旁边看着，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她实在无法想象，一群刚刚还在战场上喊打喊杀的维京猛男，现在排着队领盒饭，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效果怎么样？”陈晨问。
“效果……出奇的好。”太白金星的表情有些古怪，“大部分士兵，好像……真的信了。只有少数几个头目，还在嚷嚷着要为神王报仇，不过已经被哪吒三太子给单独‘请’去喝茶了。”
“信了？”陈晨有点意外。他本来以为还要费一番手脚，没想到这么顺利。
“是的。”雅典娜在旁边补充道，她的表情很严肃，“我分析了一下，原因有三。”
“第一，奥丁在阿斯加德，是绝对的信仰。他的‘死亡’，对这些士兵来说，是天塌了一样的大事，他们的精神支柱瞬间就崩了，很容易被外部信息引导。”
“第二，他们确实看到了‘虚无’的可怕。跟我们合作对抗‘虚无’，这个大旗是站得住脚的。对他们来说，只是换了个老板，但KpI没变。”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雅-典娜看向陈晨，眼神复杂，“他们怕了。他们看到了我们瞬间关闭空间通道，并且让他们的神王‘消失’的手段。这种未知的，无法理解的力量，比‘虚无’那种纯粹的毁灭，更让他们感到恐惧。他们不敢反抗。”
陈晨听完，点了点头。
说白了，就是胡萝卜加大棒。
一边是热腾腾的盒饭，一边是能让你“人间蒸发”的神秘武器。
怎么选，是个正常人都知道。
“很好。”陈晨很满意这个结果，“让太白继续负责接收工作。记住，态度要好，待遇要高。要把他们当成真正的‘盟友’来对待，而不是俘虏。这些人，可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是我们接下来对抗‘虚无’的重要力量。”
“老臣明白！”太白金星领命，立刻兴冲冲地去安排后勤工作了。他感觉自己这个天庭大管家，现在业务范围已经扩展到全宇宙了。
“雅典娜，”陈晨又转向智慧女神，“你那边呢？‘空城计’之后，‘虚无’有什么新动向？”
“它们还在那片‘空白区域’的外围盘旋。”雅典娜调出了监控画面，“就像一群找不到家门的蜜蜂，显得非常……‘困惑’。它们的能量指数，在缓慢下降，似乎因为找不到攻击目标，导致内部的攻击指令正在失效。”
“很好，让它们再多转一会儿。”陈晨看着那些茫然的黑色能量，心里盘算着。
这次虽然打了个漂亮的反击，但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虚无”的威胁。被关起来的奥丁和“虚无”主力，像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而外面这些盘旋的“虚无”能量，也只是暂时被骗了，一旦它们找到了新的“故事”目标，还是会扑上来。
他们只是赢得了一点宝贵的喘息时间。
而这段时间，必须用来做最重要的事情。
“雅t典娜，立刻召集赫菲斯托斯和鲁班，还有我们所有最顶尖的学者和工匠。”陈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要成立一个最高级别的项目组。”
“项目名称，就叫……‘铸铁计划’。”
“铸铁计划？”
“对。”陈晨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远在x-404扇区，正在进行“考古”的猴子。
“我要你们，立刻开始解析猴哥传回来的，关于那个‘弑神文明’的所有数据。”
“我要你们搞清楚，那种能‘排斥’和‘吞噬’神性的‘铁’，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给我在我们的世界里，复刻出来！”
陈晨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雅典娜的心上。
复刻……弑神之铁！
雅典娜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知道，这，才是陈晨真正的杀手锏。
之前所有的计谋，所有的胜利，都只是为了争取时间。
而这个“铸铁计划”，才是他们真正吹响反攻号角的开始！
“我明白！”雅典娜的眼中，燃烧起前所未有的光芒，“我立刻去办！”
看着雅典娜匆匆离去的背影，陈晨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他走到控制室的舷窗边，看着外面深邃的宇宙。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奥丁被关，阿斯加德的部队被收编，图书馆计划稳步推进，“弑神之铁”的研发也提上了日程。
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陈晨的心里，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终端。
那个灰色的，带着问号图标的神秘文件，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
是它吗？
这个来自“前代文明”的礼物，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陈晨思索的时候，他的个人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不是来自天律司内部的任何一个人。
消息的来源，显示为……
【引导员001】
陈晨愣了一下，接通了通讯。
“引导员？有什么事吗？”
“陈晨先生，”引导员001那中性而平稳的声音响起，“‘图书馆’刚刚接收到了一位新‘读者’的访问请求。”
“这不是很正常吗？”陈晨有些奇怪，“图书馆已经对全宇宙开放了，每天有亿万的读者访问，这有什么需要特别报告的？”
“因为这位‘读者’，有些特殊。”引导员001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波动。
“他的访问请求，没有通过‘巴别塔’系统。”
“他……直接出现在了‘图书馆’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