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虚空返程双星散 荒漠坠地孤影存
空间通道内，并非寻常传送阵那般平稳安逸，而是一片光怪陆离、充斥着毁灭性能量的狂暴之海。
五光十色的空间乱流如同奔腾的怒涛，不断冲击着凌霄与紫鸢合力撑起的那一层薄薄的护体光罩。光罩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碎裂。每一次乱流的撞击，都让凌霄气血翻腾，脏腑如同被巨锤擂动，原本在空间碎片内就未曾完全恢复的伤势，隐隐有加剧的趋势。
紫鸢的情况稍好，她身法灵动，如同穿花蝴蝶，不断引导、卸开部分冲击力，但那光洁的额角也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俏脸微微发白。她紧抿着唇，一双美眸死死盯着前方那不断扭曲、似乎永无尽头的通道出口方向。
“坚持住，凌霄！出口的光亮越来越清晰了！”紫鸢的声音透过狂暴的空间能量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霄重重点头，将体内《九霄龙神诀》运转到极致，淡金色的龙元力更加汹涌地注入护罩，勉强维持着稳定。他心中并无多少即将脱困的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阴霾。这片通道的稳定性，比他们预想的要差太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搅动着这片虚空。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那出口的光亮似乎触手可及时，前方通道猛地一颤，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呈现深邃暗黑色的空间风暴，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巨口，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这股风暴尚未及体，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护体光罩发出了刺耳的碎裂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不好！”紫鸢失声惊呼，眼中首次露出了绝望之色。在这等规模的空间风暴面前，他们两人的力量，渺小得如同蝼蚁。
凌霄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但下一刻，一股决绝的意念冲散了恐惧。他猛地看向身旁的紫鸢，那双清澈眼眸中映出的惊惶，像一根针扎进了他的心底。
电光火石之间，凌霄做出了选择。
“走！”
他暴喝一声，不再试图维持那即将崩溃的护罩，而是将全身残余的龙元力，连同刚刚领悟不久、尚不纯熟的空间法则碎片，尽数凝聚于双掌，化作一股柔和却无比坚韧的推力，狠狠印在紫鸢的后背上！
这一推，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更是巧妙地将一丝自身对空间波动的理解附着其上，旨在为她开辟一条相对安全的微小路径，直通出口。
紫鸢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出口激射而去。她瞬间明白了凌霄的意图，猛地回头，看到的却是凌霄因力量反噬而喷出的鲜血，以及他那张苍白却带着一丝释然笑意的脸。
“不——！”紫鸢的声音凄厉，想要挣扎，但那股推力蕴含着凌霄的意志和最后的力量，根本不容她抗拒。
就在紫鸢化作一道紫光，险之又险地冲出风暴边缘，没入出口光亮的刹那，那毁灭性的暗黑风暴彻底吞噬了凌霄所在的位置。
“轰——！”
护罩彻底破碎的声音被风暴的咆哮淹没。凌霄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撕裂感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身体和灵魂都要被扯成碎片。空间之力疯狂侵蚀着他的经脉、骨骼，甚至识海。他拼命催动《九霄龙神诀》护住心脉要害，龙元力在体内疯狂流转，与入侵的空间之力激烈对抗，爆发出阵阵剧痛。
他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片枯叶，被风暴裹挟着，完全失去了方向。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力量的快速流逝中逐渐模糊。昏迷前，他最后的感知，是手臂上那幽冥追魂印传来的一阵灼热刺痛，这刺痛并非往常那种阴冷的锁定感，而是断断续续，极其不稳定，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干扰，紧接着，便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凌霄被一股难以忍受的窒息感和灼热惊醒。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入目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金黄色沙海，炽热的气浪扭曲着远处的景物，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仿佛一个巨大的熔炉。
他发现自己半截身子陷在滚烫的沙子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全身无处不痛，经脉如同被撕裂过，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修为更是跌落到了谷底，勉强维持在法则境九重天的境界壁垒处，但实际能调动的力量，十不存一。
“我还活着……”这个念头闪过，带着一丝庆幸，但更多的沉重。
他挣扎着，试图从流沙中脱身。每动一下，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和意志。沙子的吸力很强，加上他重伤虚弱，这个过程变得极其漫长和痛苦。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极端干燥的空气蒸发，带走体内本就匮乏的水分。
终于，在几乎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后，他才将下半身从沙坑中拔了出来，瘫倒在滚烫的沙地上，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
环顾四周，除了沙丘，还是沙丘。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死寂和酷热。神识勉强放出，也只能覆盖周围数十丈范围，反馈回来的依旧是单调的沙粒。
“这里是……西域荒漠？”凌霄根据最后的空间坐标和环境的特征判断出自己的大概位置，“死亡沙海……边缘吗？”他听说过这片绝地的凶名，没想到自己竟坠落在了这里。
紫鸢……她怎么样了？是否安全抵达了目的地？凌霄心中涌起强烈的担忧。当时情急之下将她推出，只盼她能平安。那空间风暴如此恐怖，自己侥幸未死，已是万幸，紫鸢有自己全力相助，应该……能逃过一劫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活下去。
检查自身状况，糟糕透顶。内伤严重，多处经脉受损，元力近乎枯竭。更要命的是，此地灵气稀薄得可怜，且充斥着狂暴的火属性和土属性元气，对他修炼的雷、龙属性功法极为不利。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几枚疗伤和恢复元力的丹药服下。丹药入口即化，化作涓涓细流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带来些许清凉和力量感，但相对于他沉重的伤势，不过是杯水车薪。
必须找到水源和安全的栖身之所，否则，不等伤势发作，渴也能渴死在这片沙海。
他挣扎着站起身，选了一个看似沙丘较低、可能存在绿洲的方向，踉跄前行。每走一步，都在沙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随即又被风沙缓缓抹平。
烈日炙烤，黄沙漫漫，一道孤独的身影，在绝境中艰难跋涉，如同沧海一粟，渺小而顽强。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晚。白天的酷热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荒漠的昼夜温差大得惊人。凌霄裹紧了身上破损的衣袍，靠在一处背风的沙丘下，运转微弱的元力抵抗寒冷。
他再次注意到手臂上的幽冥追魂印。此刻，那印记的光芒极其黯淡，并且闪烁不定，时而完全隐没，时而又微弱地浮现一下，完全失去了往日那种清晰的指向性。
“是空间风暴的干扰？还是因为我本体太过虚弱，导致这印记的感应也出了问题？”凌霄心中思忖。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至少短时间内，幽冥族的追兵可能无法准确定位他。但这也可能意味着，印记本身变得不稳定，会不会引发什么未知的变故？
他将这疑虑压下，当务之急是恢复实力，走出沙漠。
夜深了，漫天星斗洒下清冷的光辉，沙海如同铺了一层银霜。凌霄盘膝而坐，全力运转《九霄龙神诀》。功法自行运转护主时，只能保住根基不毁，此刻主动催动，虽然缓慢，但开始一丝丝地吸纳着天地间微薄的灵气，修复着受损的肉身和经脉。淡金色的龙元力在体内如同溪流般艰难流淌，所过之处，带来细微的生机。
同时，他也在感悟着此地独特的环境。死亡沙海，虽然死寂，却蕴含着一种极致荒芜、吞噬一切生机的法则意味。这种法则，与他领悟的雷霆生机、真龙霸道截然不同，甚至有些对立。但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或许能对自身的法则领悟有新的触动？尤其是空间法则，经历那场恐怖的风暴，虽险些丧命，但亲身感受了最狂暴的空间之力，似乎……也有了些模糊的、不同于以往的体会？
他沉浸在艰难的疗伤和对环境的细微感悟中，并未察觉，在极远方的沙丘之下，一些适应了荒漠环境的微小生物，开始悄然活动。而更远处，一支正在亡命奔逃、狼狈不堪的商队，正朝着他这个方向，仓皇而来。
生存的考验，远未结束。而命运的轨迹，已在沙漠的夜空中，悄然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