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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过凤凰山的脊梁,带着初春特有的凛冽,刮在脸上如同细密的冰针。

陈潜与鹿呦离开神机门已有数日,一路向南,地势渐高,林木愈发苍莽古拙。

凤凰山,层峦叠嶂,形如神鸟振翅欲飞,控扼韩江西进咽喉,自古便是兵家险地,亦是抗元义军藏龙卧虎之所。

“陈大哥,你看那边。”鹿呦勒住缰绳,纤指遥指前方一处险峻山坳。

她换了一身便于行路的靛蓝劲装,外罩一件挡风的素色斗篷,青丝简单绾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清澈如泉、此刻却凝着锐光的眸子。

连日奔波,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份沉静中的机敏。

“山坳入口,那几株老松的枝桠,断口新鲜,非自然脱落,倒像是被利器或重物刻意扫断。”

陈潜顺着她所指望去。

那山坳形如鹰喙,两侧峭壁如削,仅容一骑勉强通过。几株虬劲的老松扎根在隘口两侧,此刻,靠近山道内侧的几根粗壮枝桠确实呈现出不自然的断裂,断茬处木质泛白,显然是新伤。

他微微颔首:“不错。断枝方向杂乱,力道刚猛,不似樵夫所为。倒像是……大队人马强行通过时,马匹或兵刃无意间扫断,或是有人刻意清理过路障留下的痕迹。”

他翻身下马,走到一株断松旁,俯身细察。指尖拂过断口边缘,又捻起地上散落的几片松针,放在鼻尖轻嗅。

松针特有的清苦气息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腥膻气,还有……铁锈和皮革混合的味道。

“是鞑子骑兵惯用的马匹汗味,混杂着皮甲和兵刃的气息。”

陈潜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他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视着隘口内幽暗曲折的小径,“而且,人数不少。至少是一支十人以上的马队,刚过去不久。”

鹿呦也下了马,走到他身侧,蹲下身,目光落在地面被落叶半掩的几处蹄印上。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枯叶,露出下面湿润泥土上清晰的马蹄铁印记。

“蹄印深陷,边缘模糊,是负重不轻的战马。蹄铁形制……”

她指尖沿着印记边缘勾勒,“是元军制式的宽边蹄铁,与我们之前在福州城外官道上所见一致。”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秀眉微蹙:“元军大队骑兵怎会如此深入?看这方向,似乎是直奔摩云岭而去?”

陈潜的目光投向隘口深处,那幽暗的小径仿佛巨兽的咽喉,吞噬着微弱的天光。

“李寨主性情孤高,元军如此大张旗鼓深入其腹地……”

陈潜沉吟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朝天剑剑柄,感受着那温润古玉剑首传来的冰凉触感,“要么是黑旗会有变,要么……便是元军又出来骚扰。”

鹿呦闻言,眼中忧色更浓:“无论是哪种,摩云岭此刻恐怕已是龙潭虎穴。陈大哥,我们……”

“去。”陈潜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既已到此,岂能过门不入?若元军围山骚扰,正好探其虚实。”

摩云岭下,山势陡然收束,两壁峭岩如巨斧劈就,夹出一条幽深曲折的谷道。

谷中林木愈发苍郁,老松虬枝盘错,遮天蔽日,只余下斑驳破碎的天光筛落,映得满地青苔幽碧,湿滑难行。

空气沉甸甸的,带着山雨欲来的土腥气,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头顶,仿佛触手可及。

“吁——”陈潜勒住马缰,胯下青骢马喷着粗重的白气,不安地刨着蹄下湿滑的苔藓。

他目光如电,穿透前方林木的间隙,凝注在谷道深处。

鹿呦紧随其后,素色斗篷的兜帽已被山风吹落,露出紧蹙的秀眉和一双凝神谛听的眸子。

她已捕捉到风中传来的异响——金铁交鸣的脆响、战马压抑的嘶鸣、还有那一声声短促而凶戾的呼喝,夹杂着浓重的血腥膻气,正从谷道拐弯处隐隐传来。

“是鞑子骑兵!”陈潜的声音低沉,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无声,反手将马缰在道旁一株老松虬结的树根上迅速绕了两圈。

鹿呦亦同时落地,动作轻盈如狸猫,靛蓝劲装紧贴身形,勾勒出紧绷的线条。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默契已生。

陈潜眼神示意,鹿呦微微颔首,两人如同两道融入山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贴着湿冷的岩壁,向厮杀声传来的方向潜行。

绕过一道犬牙交错的巨大山岩,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惨烈的景象填满。

这是一片较为开阔的碎石坡地,三面环着陡峭的山壁,唯一的出口便是他们来时的谷道。

十余名身着玄色劲装、胸口绣着狰狞黑鹰图案的汉子,正背靠着一块巨大突兀的鹰嘴岩,结成一个摇摇欲坠的圆阵。

他们人人带伤,鲜血染红了衣襟,手中兵刃挥舞得密不透风,竭力抵挡着外围潮水般的冲击。

围攻他们的,是二十余骑元军精骑!

这些骑兵身着制式皮甲,头戴铁盔,只露出凶光毕露的眼睛。座下战马高大神骏,碗口大的铁蹄践踏着碎石和倒伏的尸体,发出沉闷的轰响。

他们如同草原上最狡猾的狼群,并不急于强攻,而是凭借马匹的冲击力,分成数股,轮番策马冲击黑旗会的阵脚。

长刀借着马势劈砍,势大力沉;更有数名骑手在马上开弓,淬毒的狼牙箭矢如同毒蛇吐信,刁钻地射向阵中要害。

“顶住!给老子顶住!大当家就下来救援了!”

一个脸上带着长长刀疤的黑旗会头目嘶声怒吼,手中一柄厚背鬼头刀舞得虎虎生风,接连磕飞两支冷箭,刀刃却被震得嗡嗡作响,虎口早已崩裂。

然而,人力有时穷。面对骑兵连绵不绝的冲击和精准的冷箭,圆阵如同被巨浪反复拍击的礁石,每一次撞击都有人闷哼倒下,阵型不断向内收缩,眼看就要被彻底冲垮、分割、吞噬!

陈潜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战场核心——一个端坐在一匹异常神骏的乌骓马上的元军军官。

此人身材魁梧,比寻常骑兵高出半个头,一身镶铁皮甲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的乌光。

他稳坐马背,鹰隼般的目光冷冷扫视着战场,手中一柄弧度极大的弯刀斜指前方,刀身狭长。

他嘴角挂着一丝残忍而笃定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安排的围猎。正是这支骑兵的百夫长,拓木!

“擒贼先擒王!”陈潜心中念头电闪而过。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微鼓,丹田内“青莲真气”沛然流转,身形如离弦之箭,猛地从藏身的巨岩后激射而出!

“何方鼠辈!”

拓木反应极快,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青影如鬼魅般扑来,厉喝一声,手中淬毒弯刀划出一道诡异的蓝弧,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劈陈潜面门!

陈潜竟不闪不避,脚下步法陡然一变,身形如同风中弱柳,诡异地一折一旋!

“青莲踏虚!”间不容发之际,他竟贴着那抹致命的蓝芒滑了过去!腰后朝天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骤然出鞘!

剑光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地划向拓木胯下乌骓马的前蹄关节!

这一剑,快!准!狠!蕴含了“青莲心法”的柔韧绵劲,剑锋过处,空气仿佛被无声切开。

“噗嗤!”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牛油。

乌骓马发出一声凄厉惨嘶,前蹄关节处血光迸现,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带着背上的拓木轰然向前栽倒!

拓木猝不及防,饶是他骑术精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甩得离鞍飞起!

他人在空中,眼中凶光暴射,强行拧腰,手中弯刀顺势反撩,一道蓝汪汪的刀光毒蛇般噬向陈潜后心!狠辣刁钻,意图同归于尽!

陈潜仿佛背后生眼,就在刀光及体的瞬间,身形再次一旋,如同陀螺般滴溜溜转开半尺,让过刀锋,他左手并指如剑,快如闪电般点向拓木持刀手腕的“神门穴”!

“嗤!”指风凌厉,带着破空锐响!

拓木手腕剧震,一股酸麻之感瞬间传遍整条手臂,弯刀脱手!他心中大骇,此人武功之高,应变之速,远超他预料!

就在拓木心神剧震的瞬间,陈潜的朝天剑已如影随形,冰冷的剑尖带着一点寒星,点向他咽喉!

拓木亡魂皆冒,再也顾不得形象,一个狼狈至极的“懒驴打滚”,拼命向侧旁翻滚,险险避开了这夺命一剑。

冰冷的剑锋擦着他脖颈掠过,带起一道细微的血线,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瞬间冷汗浸透重甲。

“保护统领!”周围的元军骑兵这才反应过来,惊怒交加,数骑立刻调转马头,长刀挥舞,朝着陈潜猛扑过来!

马蹄踏碎青石,刀光撕裂空气,势要将这突然出现的搅局者剁成肉泥!

鹿呦在陈潜扑出的瞬间,也已如轻烟般掠至战场边缘。她如同灵巧的雨燕,在几株老松虬结的枝桠间几个起落,瞬间占据了高处。

眼见数名元军骑兵正张弓搭箭,箭头闪烁着幽蓝寒光,对准了鹰嘴岩下苦苦支撑、已是强弩之末的黑旗会头目!

鹿呦眼神一凝,素手在腰间一抹,指间已扣住数枚细如牛毛、闪烁着银亮寒芒的银针!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一股精纯柔和的内息流转,手腕猛地一抖!

“漫天花雨!”无声无息间,数点银芒如同被疾风吹散的星屑,精准无比地射向那几名弓骑手的持弓手腕!

“呃啊!”

“我的手!”

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那几名弓骑手只觉得手腕一麻,如同被毒蜂蛰中,瞬间酸软无力,手中强弓“啪嗒”掉落在地,箭矢散落。

他们惊恐地看着手腕上那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针孔,一股麻痹感正迅速沿着手臂蔓延!

鹿呦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她深知这些骑兵的凶悍,身形在树梢间再次飘忽移动,避开下方射来的零星箭矢。

素手连扬,又是数枚银针射出,目标却是那些正欲策马冲锋的骑兵座下战马的眼睛!

“嘶律律——!”战马骤然受袭,剧痛之下人立而起,疯狂嘶鸣挣扎,将背上的骑兵狠狠甩落!

一时间,元军骑兵的冲锋阵型大乱,人仰马翻,惨叫声、马嘶声混作一团,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瞬间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援兵!是援兵!兄弟们,杀出去!”那黑旗会的刀疤头目死里逃生,精神大振,嘶哑的吼声充满了绝处逢生的狂喜!

残余的七八名黑旗会汉子也爆发出最后的血勇,如同受伤的猛虎,挥舞着兵刃,朝着混乱的元军骑兵猛扑过去!

内外夹击!元军骑兵的阵脚彻底乱了!

刀光闪烁,血肉横飞!憋屈已久的怒火与仇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瞬间变成了反攻的锋矢!

拓木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山岩,粗重地喘息着,颈侧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冷汗浸透了内衬。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围杀之局,被这两个突然出现的男女搅得天翻地覆,手下精锐如同待宰羔羊般被迅速收割!

恐惧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羞辱的狂怒!他是大元百夫长!是草原上的雄鹰!怎能被两个南蛮如此戏耍!

“啊——!”拓木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柄镶嵌着宝石的锋利匕首!他充血的双目死死锁定前方那道青袍身影!

就是这个人!毁了他的一切!

拓木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孤狼,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矮身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匕首带着一抹幽蓝的毒芒,直刺陈潜心口!

这一扑,凝聚了他所有的怨毒与绝望,快如闪电,狠辣刁钻!

陈潜刚以一招“拨草寻蛇”荡开侧面劈来的一刀,眼角余光便捕捉到那抹致命的幽蓝!

他仿佛背后生眼。就在匕首及体的刹那,他握剑的右手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旋一抖!

“嗡——!”朝天剑发出一声低沉龙吟,剑身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贴着陈潜的肋下向后反撩而出!

剑尖划出一道冷月般的弧光,精准无比地迎向那抹毒蓝!

这一招,正是“达摩剑法”中极精妙的回身反撩式——“苏秦背剑”!

“叮!”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匕首的毒芒被剑锋劈成两截,火星迸溅!

巨大的撞击力顺着匕首传来,拓木只觉得虎口剧震,整条右臂瞬间酸麻!他心中骇然,此人背后出剑竟也如此精准凌厉!

未等他变招,陈潜格挡的剑势已顺势化为缠绕!剑身如同灵蛇般贴着匕首刃身一绞一引!

一股沛然莫御的柔韧劲道传来!拓木只觉手中匕首如同被卷入漩涡,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外荡开,中门顿时大开!

“不好!”拓木亡魂皆冒,拼尽全力想要后撤!

然而,陈潜的动作比他更快!

格开匕首的朝天剑并未收回,剑柄末端在陈潜掌心滴溜溜一转!陈潜左手如电探出,五指箕张,闪电般扣向他因全力前扑而暴露无遗、毫无防护的右肩“肩井穴”!

这一抓,时机、角度、力道,妙到毫巅!“云手探穴”!

“呃!”拓木只觉右肩胛骨处如同被铁钳狠狠夹住!一股酸麻剧痛瞬间传遍半边身子,浑身气力如同被戳破的皮球,瞬间泄去!

他手中的断了一半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双腿一软,就要瘫倒!

陈潜扣住他肩井穴的五指稳如磐石,一股精纯柔韧的内力透穴而入,瞬间封死了拓木上半身数处要穴,让他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陈潜手臂微抬,如同拎起一只待宰的鸡雏,将瘫软的拓木稳稳提起。拓木魁梧的身躯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整个战场,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残余的元军骑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勇武的百夫长,如同死狗般被那青袍人单手提起,连挣扎都做不到。

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

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幸存的元兵再也顾不得其他,调转马头,没命般朝着谷道入口溃逃而去!

马蹄践踏着同伴的尸体和血泊,仓惶如丧家之犬!

黑旗会的汉子们停下了追击的脚步,拄着刀,大口喘息,身上伤口传来的剧痛此刻才清晰起来。

他们望着那道青袍身影,以及他手中提着的百夫长,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一种近乎仰望神只般的敬畏!

那刀疤头目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鹿呦已从树梢飘然落下,如同轻盈的雨燕,无声地落在陈潜身侧。

陈潜看向那刀疤头目,声音沉稳:“这位兄弟,黑旗会李寨主何在?山上情况如何?”

刀疤头目如梦初醒,挣扎着想要抱拳行礼,却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回…回禀大侠!小的黑旗会巡山副舵主,郑烈!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他喘了口气,急声道,“大当家……大当家在摩云岭总舵!”

摩云岭雄踞凤凰山深处,山势至此陡然收束,宛如神鸟收拢的翅尖。

险峰环伺下,一条仅容单人通行的铁索吊桥悬于深渊之上,桥下云雾翻涌如怒海,唯闻松涛阵阵似鬼哭。

桥头两名玄衣劲装的弟子目光如鹰隼掠来,手中暗色短弩在云雾明灭间泛着乌沉光泽。

郑烈将软泥般的拓木往前一搡,刀疤脸因激动而扭曲:“守桥使!陈潜大侠亲擒鞑酋,助我等脱困!”

守桥弟子将一枚刻着狰狞鬼首的墨玉令牌贴于桥桩隐处。机括“咔哒”闷响,对岸峭壁上暗藏的石板訇然中开,露出一条狭长石隙。

石道盘曲如巨蟒,幽暗处磷火般的微弱灯火在石壁上投下飘忽魅影。

两侧岩洞深处隐有压抑的咳嗽与金属刮擦声断续传来,铁锈与浓重药草味混作一团。复行数十步,天光陡然大盛。

一片依着陡峭山崖开凿出的巨大平台跃入眼帘。平台边缘,便是那深不见底的鹰愁涧。

平台之上,以粗大的原木和黝黑的巨石垒砌起一座座坚固的堡垒和箭楼,壁垒森严,杀气腾腾。

这便是摩云岭黑旗会的总舵——鹰愁堡。

堡前空地,数十名玄衣劲装的汉子肃立如林,人人腰佩双匕,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股冰冷煞气。

人群之前,一道身影孑然而立。正是“寒月飞霜”李寒衣。

她着一身绿色劲装,玄色披风下摆堆叠如幽潭静水。三千青丝束成一道冷硬的蝎尾辫垂落胸前,更衬得肤色冷白如新雪。

“陈寨主,鹿姑娘。”李寒衣开口,声音清冷,如同冰珠落玉盘,“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她的目光在陈潜脸上略一停留,随即落在被郑烈拖着的拓木身上,那冰冷的潭水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李寨主。”陈潜抱拳还礼,声音沉稳有力,“山下偶遇贵寨兄弟遭元狗围困,顺手解围,擒得此獠。叨扰之处,还请见谅。”他言简意赅,并无寒暄。

鹿呦亦盈盈一礼,唇角噙着温婉笑意:“李寨主安好。久闻摩云岭天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寨主统御有方,黑旗会威名赫赫,令人钦佩。”

她目光清澈,言语真诚,恰到好处地缓和了李寒衣带来的冷肃气氛。

李寒衣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鹿呦的善意。

她目光再次转向拓木,那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拓木浑身一颤,喉头发出恐惧的嗬嗬声。

“拖进来。”李寒衣吐出三个字,转身率先步入身后那座由整块巨大黑石开凿而成、形如鹰喙的主厅——黑石厅。

厅内燃着数支粗大的松明火把,跳跃的火光驱散了部分寒意,却驱不散那股浸入石壁的肃杀与阴冷。

厅堂空旷,除了一张巨大的黑石长案和几把同样黝黑的石椅,别无长物。

拓木被郑烈粗暴地掼在冰冷的石地上。

李寒衣端坐于主位石椅,玄狐大氅铺展开来,如同暗夜女王。陈潜与鹿呦分坐左右客位。

“说吧。”李寒衣的目光落在拓木身上,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谁派你来的?为何袭扰我摩云岭?”

拓木强忍着肩井穴被封的剧痛和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压力,梗着脖子嘶声道:“哼!要杀便杀!我大元勇士……”

“噗!”一声轻响,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拓木的狠话戛然而止,他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右手手背——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如牛毛、几乎看不见的银针!

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从针孔处蔓延开来,整条右臂如同灌了铅,沉重无比,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鹿呦收回素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微不可查的银芒。

她依旧端坐着,脸上带着温婉无害的笑意,仿佛刚才那精准致命的一针并非出自她手。

“李寨主问话,还是答了的好。”她声音轻柔,如同春风拂面,“这‘麻筋针’只会让你暂时动弹不得,若再拖延……”

她目光扫过拓木惊恐的脸,笑意更深,“下一针,或许就不知落在何处了。”

陈潜端坐不动,仿佛对鹿呦的出手视若无睹,只是端起石案上郑烈奉上的粗陶茶碗,抿了一口冰冷的山泉。

他沉稳的目光落在拓木脸上,如同磐石,带着无形的压力。

拓木额头冷汗涔涔,看着眼前这青袍男子如山岳般沉稳,那蓝衣女子笑靥如花却手段诡异,主位上那玄衣女子更是如同万年玄冰。

恐惧终于压倒了所谓的“勇士”尊严。

“是……是阿术鲁将军的军令!”拓木声音发颤,“他……他下令各营精锐,化整为零,组成‘猎杀队’,专挑你们这些山寨的软肋下手!

水源、粮道、巡哨路线……能烧则烧,能断则断,能杀则杀!不求一战破寨,只求日夜骚扰,疲其筋骨,耗其锐气,直至……直至你们自行崩溃!”

厅内一片死寂。

松明火把噼啪作响,火光在李寒衣冰冷的脸上跳跃,却无法融化那层寒霜。

陈潜放下茶碗,碗底与石案碰撞,发出清脆一响。他沉声道:“阿术鲁…果然是他。此獠用兵,素来歹毒。”

“何止歹毒!”郑烈忍不住插嘴,声音带着悲愤,

“这三个月,我们折了多少兄弟!巡风的赵老七,被他们用毒箭射杀在鹰嘴岩下!运粮的孙老三一队人,连人带粮被劫,尸骨无存!还有后山那条隐秘的水道,也被他们发现投了毒!”

“拖出去,吊在断魂崖示众三日。”李寒衣语声淡漠无波。两名弟子默然上前,将拓木拖出。

李寒衣深潭般的眸子看向陈潜:“陈少侠此来,想必不只是送这元狗上山?”

“实不相瞒,”陈潜迎上她的目光,坦然道,

“我与呦儿离了神机门,欲往三山五寨一行。一则探望诸寨同道,共商御敌之策;二则……继续寻访阿篱妹妹的下落。”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道生大师带回消息,江南武林同道,遭元狗屠戮甚惨。阿术鲁南下,便是要行那斩草除根、绝灭我汉家武脉的毒计!”

鹿呦适时接口,声音清越如泉,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大师言道,阿术鲁此番南下,所携非止精兵强将,更有绝灭我汉家武脉根基之毒计。江南诸多武馆、拳场、镖局,或因与义军有旧,或因心怀故国,皆遭血洗,传承断绝,令人扼腕。阿篱妹妹孤身在外,音讯全无,我等实在忧心如焚。”

她目光恳切地望向李寒衣,“不知李寨主坐镇摩云岭,耳目遍及闽粤,可曾听闻过有关阿篱妹妹的蛛丝马迹?”

“陈少侠,”李寒衣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锐利,

“你方才提及阿术鲁,言其毒计绝户。然则,你可知晓,此刻在闽粤之地,真正操持这柄‘钝刀’,日夜剜割我三山五寨血肉的,并非远在临安坐镇的阿术鲁本人?”

“并非阿术鲁?”陈潜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从齿缝间挤出,带着千钧之力,“李寨主此言何意?阿术鲁奉元廷之命南下,总督江南军务,剿抚义军,此乃天下皆知!若非他亲自部署,何人能调动如此多股精锐‘猎杀队’,行此阴毒袭扰之策?”

李寒衣微微前倾身体,玄色披风在石椅上拖曳出冷硬的线条,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清晰无比地传入陈潜与鹿呦耳中:

“真正在幕后操盘,将我等义军视为掌中玩物,日夜以‘猎杀队’凌迟的,是另一个人。一个比阿术鲁更阴险、更毒辣、也更了解江湖与汉人的……毒蛇。”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陈潜和鹿呦凝重的面庞,缓缓吐出那个令人心悸的名字:“玄冰教教主,贾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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