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的街道破败不堪,尘土飞扬中夹杂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
昔日高高在上的昊天上帝,如今身着破烂的粗布衣衫,头发散乱如鸡窝,脸上沾满了污垢,手里捧着一只缺口的破碗,佝偻着身躯,在街角乞讨。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与无奈。
过往的行人大多面黄肌瘦,自身难保,偶尔有好心者,也只是递过半块发霉的窝头,他便如获至宝,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全然没了往日天庭之主的威严。
就在他低头啃着窝头时,一道踉跄的身影从面前走过。
那人衣衫褴褛,浑身沾满了尘土与干涸的血迹,头发凌乱地遮住脸庞,眼神空洞无神,脚步虚浮,如同行尸走肉般,正是陆尘。
他如今的模样,比乞丐还要落魄,身上没有一丝灵气波动,只剩无尽的麻木与死寂。
昊天心中一震,猛地站起身,不顾手中的破碗掉落,快步冲上前,一把抓住陆尘的胳膊:
“陆尘!是你!”
陆尘被人抓住,只是茫然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在昊天脸上扫过,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只是机械地想要挣脱:
“放开……”
“我是昊天!”
昊天加重了语气,眼中满是急切。
“你看看我!我是昊天!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陆尘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重复着:
“放开……我要走……”
昊天知道他此刻心神俱碎,不愿放弃,死死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往不远处的一间破庙里拖:
“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你必须听我说!”
陆尘没有反抗,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被昊天拖着走进了破庙。
破庙早已残破不堪,屋顶漏着天,墙壁布满裂痕,角落里堆满了干草,唯一的一尊神像也已残缺不全,落满了灰尘。
昊天将陆尘按坐在干草堆上,自己则坐在他对面,看着他麻木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陆尘,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失去了很多。你的女人,你的亲人,都离你而去,换做是谁,都难以承受。”
“但你不能就此沉沦!”
昊天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你是天选之人,身上肩负着三界的命运!这点磨难算什么?当年我执掌天庭,历经的风雨比你多得多,可我从未放弃过!”
陆尘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叶凡已经打上天庭,我被他打废了修为,流落民间讨饭;鸿钧老祖也被他击退,生死未卜。”
昊天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
“现在的三界,群龙无首,叶凡残暴不仁,霍乱天下,无数生灵涂炭。只有你,只有你能打败他,拯救三界!”
“你的剑道,你的鸿蒙珠,你的潜力,都是三界最后的希望!”
昊天抓住陆尘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那些逝去的人,她们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她们希望你能站起来,希望你能为她们报仇,希望你能结束这场浩劫!”
然而,无论昊天说什么,陆尘都只是沉默,眼神空洞,如同失去了灵魂。
那些鼓励的话语,那些沉重的责任,在他心中都激不起一丝涟漪。
失去林晚秋、阿冷她们的痛苦,如同跗骨之蛆,早已将他的内心彻底吞噬,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
昊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充满了无力与焦急,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道:
“陆尘,我知道你很难,但你必须挺过来。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你若倒下,三界就真的完了。”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缓缓走进了破庙,正是瑶池和玉观音。
她们依旧身着素衣,虽然面色依旧带着一丝苍白,但气息已经恢复了不少,眼神复杂地看着破庙中的两人。
看到她们,昊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满是愤怒,猛地站起身,指着她们怒吼道:
“滚!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还有脸来见他!”
瑶池皱了皱眉,语气平静地说道:
“昊天陛下,我们并非忘恩负义。当年陆尘虽间接救了我们,但他引发的三界浩劫,害死了无数无辜生灵,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为了天下苍生,何错之有?”
“为了天下苍生?”
昊天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嘲讽。
“你们懂什么!这一切都是上面的安排!是在磨炼陆尘!不经历极致的痛苦,不承受锥心的失去,他如何能真正成长,如何能拥有对抗最终浩劫的力量?”
玉观音眉头紧锁,反驳道:
“磨炼也不能以牺牲无数无辜生灵为代价!这太残忍了!”
“残忍?”
昊天的情绪愈发激动。
“现在死点人,是为了将来整个三界不被毁灭!如果最终的浩劫来临,别说凡间生灵,就连仙界、佛界,都会化为乌有,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
“上面的安排,自有深意。陆尘身上的因果太重,只有经历这样的磨难,才能斩断他的执念,让他的剑道变得纯粹,让他真正觉醒体内的力量。
你们只看到了眼前的苦难,却看不到背后的危机。”
瑶池和玉观音沉默了。
她们想起了陆尘的种种异状,想起了这场浩劫的诡异之处,心中也渐渐升起一丝疑虑。
如果只是一场普通的争斗,为何会引动天道之眼,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巧合,为何陆尘这样一个“灾星”,会拥有鸿蒙珠这样的至宝?
或许,昊天说的是真的。
这一切,真的是一场磨炼。
看到她们沉默,昊天继续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谁对谁错,而是让陆尘赶紧找回初心,恢复修为。只有他,才能对抗叶凡,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最终浩劫。”
瑶池和玉观音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
她们虽然依旧对这场浩劫中的牺牲感到痛心,但也明白,如今的三界,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陆尘,是唯一的希望。
“好。”
瑶池点了点头,看向陆尘,眼中满是凝重。
“这件事,交给我们吧。我们会想办法,让他找回初心,恢复修为。”
玉观音也点了点头,补充道:
“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他走出阴霾。无论如何,不能让三界毁在叶凡手中。”
说完,两人走到陆尘身边。
瑶池伸出手,想要扶起他,却被陆尘下意识地避开。
他依旧低着头,不愿与人接触。
“陆尘,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但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瑶池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那些逝去的人,她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希望你能完成你未完成的事。”
玉观音也说道:
“叶凡还在霍乱三界,还有无数生灵在受苦。
你若不振作起来,她们的牺牲,就真的白费了。”
两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起陆尘。
陆尘没有再反抗,只是麻木地被她们架着,眼神依旧空洞。
昊天看着这一幕,心中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陆尘,好好跟着她们。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三界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陆尘没有回应,只是被瑶池和玉观音架着,缓缓走出了破庙,朝着远方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带着一丝沉重,却也透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昊天站在破庙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默默握紧了拳头。
他不知道瑶池和玉观音能否成功,也不知道陆尘能否真正走出阴霾,但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