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的九尾狐从云层里俯冲下来时,狐毛上沾着的蓝光屑像撒了把碎钻,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她翻身从狐背上跳下来,平日里总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满是凝重,连耳尖的银铃都没了声响——雪白的狐毛被风吹得贴在脸颊,她伸手拽住我的手腕,掌心的凉意透过布料传过来,比上次在混沌渊时还要急。
“阿澈,出事了!”她的声音带着点发颤,指了指妖界的方向,“妖界的聚魂林快被蓝光淹了!最老的那棵聚魂树下裂了道缝,宽得能容下两匹马并排走,我往缝里瞅了一眼,竟看到了鬼界的奈何桥——桥栏上还挂着孟婆汤的陶碗,碗沿沾着的汤渍都没干,像是刚被人碰过!”
没等我细问,她就拽着我往镇外跑,路过之前那片冒蓝光的地裂时,我下意识往裂口里瞥了一眼——原本只有半人宽的裂缝,此刻竟拓宽了一倍,蓝光从缝里涌出来的速度更快了,映得周围的土坯房像罩了层蓝纱。青璃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远处的杨树林,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沉:
原本该长满杨树的地方,竟凭空冒出一座神界的石亭。亭柱是汉白玉做的,泛着冷光,柱身上刻着“灵脉守护”四个上古篆字,字迹里渗着跟地裂里一样的蓝光,像是活过来的藤蔓,顺着柱身往上爬。石亭中央立着个石头神官,神官手里攥着块令牌,令牌上的纹路模糊不清,可他的眼睛里却渗着蓝光,瞳孔里隐约能看到鬼界魂火的影子,像真的有了意识,正盯着我们的方向。
“那是神界的‘灵脉守护亭’,本该在神界的灵脉山顶,怎么会跑到人界的树林里?”青璃的九尾轻轻晃着,带着警惕,“寻踪藤刚才在颤,说这石亭的气息里混着鬼界的魂气,还有魔界的影气——六界的东西全搅在一起了。”
就在这时,我怀里的渡魂铃突然“叮铃铃”响起来,铃声不像平时那样清脆,反而发颤,像是被什么东西裹住了。阿凝的声音从铃里传出来,混着哗啦啦的水流声,带着急意:“阿澈,不好了!鬼界的忆魂池干了!池底裂了道缝,缝里的蓝光把池底的魂石都变成了人界的黄土,连沉在池底的旧魂灯都长了人界的野草!孟婆刚才来跟我说,奈何桥的栏杆上长出了魔界的影纹,黑沉沉的,擦都擦不掉,还在往桥身蔓延!”
渡魂铃的声音慢慢弱下去,最后只剩“嗡嗡”的余震。我握紧铃身,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冷静了些——六界彻底串界了。妖界的聚魂树缝里能看到鬼界的桥,人界的树林里冒出神界的亭,鬼界的池底变成人界的土,魔界的影纹长在鬼界的桥上。原本清晰的六界界限,此刻像被揉乱的纸,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我摸了摸怀里的影纹佩,玉佩上的黑色影纹竟也泛着蓝光,光纹顺着佩身游走,像条小蛇,与地裂里的蓝光隐隐呼应,连封界玉的温度都跟着升高,烫得我胸口发暖。“灵脉的乱流已经影响到六界的信物了。”我把影纹佩掏出来,蓝光在佩身上闪烁,“得去魔界找墨风叔公,灵脉是六界的根基,只有他知道灵脉的底细,说不定能找到串界的原因。”
“我跟你去!”赵二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翻身上马,把虎头刀别在腰后,刀鞘上的红绸在风里飘着。他从怀里掏出块铜制的护心镜,镜面磨得发亮,边缘还刻着“镇邪”二字:“这是我爹当年在归墟秘境里得的护心镜,能挡邪祟,上次归墟那事儿我没帮上大忙,这次肯定能砍碎那些蓝光!你别想丢下我!”
他说着,拍了拍马背,枣红马“嘶”地叫了一声,像是在附和。我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心里一暖——每次有危险,赵二郎总在最前面,哪怕知道可能打不过,也从不会退缩。
青璃也跳上九尾狐的背,寻踪藤从她袖口滑出来,藤身泛着淡淡的蓝光,却依旧笔直地指向魔界的方向:“我也跟你们去!寻踪藤能感应灵脉的源头,虽然现在它也被蓝光影响,但指方向肯定没问题。而且妖界的聚魂树还等着救,我不能让胡爷爷一个人扛着。”
九尾狐蹭了蹭青璃的手,狐眼里的蓝光慢慢褪去,露出原本的翡翠色,像是在说“放心”。
我们三个顺着寻踪藤的指引往魔界赶,路上的串界景象越来越离谱——路过一片麦田时,金黄的麦子里竟冒出妖界的狐尾草,草叶上的蓝光与麦穗的金光混在一起,风吹过时,狐尾草的绒毛飘落在麦穗上,瞬间就把麦子染成了淡蓝色;路过一片坟地时,坟头上飘着鬼界的魂火,火舌里裹着人界的纸灰,连墓碑上的字都变成了魔界的影纹,歪歪扭扭的,像在警告;最离谱的是路边的水井,往井里一看,竟能看到神界的云影,云朵在井水里飘着,还沾着鬼界的魂石碎片,井水喝起来竟有孟婆汤的甜味。
“再这么串下去,人、妖、鬼、魔、神都混在一起,到时候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赵二郎挥刀砍断缠在马腿上的蓝光,刀身碰到光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响,蓝光被砍成细屑,落在地上就变成了妖界的小石子,“上次归墟是灵核碎了,这次是六界串了,下次是不是天要塌了?到时候王婶家的鸡都能长狐尾,那才吓人。”
青璃摸了摸怀里的寻踪藤,突然“呀”了一声,指着西边的方向:“寻踪藤有反应了!它说灵脉的源头在‘灵脉归墟’——妖界的古籍上说,那是六界灵脉的总根,像棵大树的主根,所有分灵脉都从那里延伸出去。归墟要是塌了,所有灵脉都会断,六界就真的完了!”
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古籍,书页上画着归墟的地图,地图中央画着三道印:“古籍还说,归墟被‘三灵印’封着,只有集齐三枚印,才能打开归墟的门,靠近灵脉总根。要是没有印,就算找到归墟,也进不去,还会被灵脉的乱流伤着。”
“三灵印?”我心里一动,摸了摸左手的封界纹——淡金色的纹路还在发烫,“我身上有女娲的封界印,还有墨风叔公给的魔界影纹印(影纹佩),这样算下来,还差一枚印?”
“差神界的‘灵脉守护印’。”青璃指着古籍上的第三道印,印上刻着跟之前石亭柱上一样的“灵脉守护”篆字,“古籍说,神界的灵脉守护神官要是耗尽力量,就会变成‘守脉石’,永远守在归墟外。咱们之前在杨树林里看到的石头神官,说不定就是守脉石,他手里攥着的令牌,就是灵脉守护印!”
我想起石头神官眼睛里的蓝光,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守脉石渗着蓝光,说明他也被灵脉乱流影响了,要是想拿到守护印,说不定得先帮他净化蓝光。可现在归墟的情况不明,灵脉乱流越来越严重,我们没时间耽误了。
“先去找守脉石。”我握紧影纹佩,蓝光在佩身上闪烁,像是在指引方向,“拿到守护印,再去魔界找墨风叔公,最后去归墟——不管归墟里有什么,我们都得去,不然六界就真的没救了。”
赵二郎挥了挥虎头刀,眼里满是干劲:“走!不就是块石头吗?我砍碎蓝光,你拿印,青璃用藤子缠,咱们分工明确,肯定能成!”
青璃的九尾狐也对着西边的方向叫了一声,狐背上的蓝光慢慢褪去,露出原本的雪白。我们三个骑着马和狐,顺着寻踪藤的指引,朝着杨树林的方向赶去——阳光照在身上,却暖不了心里的急,路边的串界景象还在变,灵脉归墟的危机越来越近,可我看着身边的伙伴,心里却没了之前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