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苍狼隘,寒气顺着窗缝往里钻,小远把炭炉往屋子中间挪了挪,火星子“噼啪”跳了两下,映得墙上的灵麦生长图谱忽明忽暗。
阿木揣着手蹲在炉边,手里捏着个烤熟的土豆,说话时嘴里冒白气:“我刚才又去看了那垄麦,新芽上凝了层霜,我用灵力裹了层薄茧,应该冻不着。”
“你倒比护崽的母狼还上心。”小远笑着给炉子里添了块炭,“陈砚让人送了新的聚灵纱样品来,说是加了蚕丝,更软和,透光性也更好,明天咱们去试试给暖棚换一层?”
阿木猛点头,土豆皮被捏得皱巴巴的:“好啊!对了,我今天在田埂上发现几株野灵麦,穗子小是小,但看着特精神,霜打了跟没事人似的,我挖了两株栽在陶罐里,你要不要看看?”
说着他就起身要去拿,被小远按住:“别急,先烤烤火。”小远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几块麦饼,“厨房王婶烙的,加了新收的灵麦粉,你尝尝。”
麦饼刚咬下一口,门外就传来脚步声,陈砚带着个穿青布袍的老者进来,老者手里捧着个木盒,盒里铺着绒布,放着几十粒黑黝黝的种子。
“这位是从南境来的农老,”陈砚介绍道,“他带来了‘墨根麦’的种子,说是在雪地里都能发芽。”
农老打开盒子,用枯瘦的手指捏起一粒种子:“这麦种皮厚,能抗住零下五度的霜,就是长起来慢,得用温灵水浸三天才能播。”
阿木凑过去,鼻子都快碰到种子了:“真能在雪地里长?”
“试过才知道。”农老笑了,眼角皱纹挤成朵花,“我年轻时在北境戍边,见过牧民在雪窖里藏这麦种,开春挖出来撒在融雪的地里,照样能收一茬。苍狼隘的土性跟北境像,说不定能活。”
小远把麦饼递过去:“农老尝尝这个,咱们现在的灵麦粉还是太娇贵,得借您这墨根麦的性子改改。”
农老咬了口麦饼,点头道:“是差了点筋骨。这样,明儿我教你们浸种的法子,阿木不是能给灵麦渡灵气吗?浸种时加上你的灵气,说不定能催出点新性子来。”
阿木眼睛亮得像炉子里的火星:“真能行?”
“行不行,总得试。”陈砚往炉里添了根柴,“就像小远说的,一次不成试两次,总有成的那天。”
炭炉上的水壶“呜呜”响起来,白汽顺着壶嘴冒出来,模糊了窗外的夜色。阿木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白天挖的野灵麦种子,轻轻放在墨根麦种子旁边,像在介绍新伙伴。
小远看着两堆种子在灯光下泛着微光,突然觉得这寒夜也没那么冷了——无论是精心培育的新品种,还是田埂上挖来的野苗,亦或是远来的墨根麦,只要肯花心思待它们,总有一天,能在这片土地上扎下根,长出属于自己的精气神。
水壶“咔嗒”一声跳了闸,白汽渐渐散了,露出窗外缀满星光的夜空,一颗流星拖着尾巴划过,像是谁在天上也点了个炭炉,正为这苍狼隘的新苗,添了把希望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