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瘴雾在子夜时分成了活物,陈砚的青萍剑悬停在毒瘴深处,剑身上凝结的露珠正顺着剑纹滴落,每滴露水落地时都炸出细小的蓝光——那是瘴气中蕴含的蚀心蛊被剑气净化的痕迹。柳无涯蹲在块刻满符文的巨石旁,九曜星盘的指针在盘心疯狂打转,针尖刺入石缝的位置,恰好与三百年前剑盟留下的雾隐标记重合。
剑主,这雾林不对劲。柳无涯用青铜匕首撬开石缝,里面露出半截朽坏的剑穗,穗子上的青萍纹与陈砚剑穗上的如出一辙,按分舵传来的消息,血莲教余孽在这里布了万蛊噬魂阵,但星盘显示,阵眼藏着的不是蛊母,是柄剑。
林梢正用孔雀翎拨开缠上脚踝的毒藤,尾羽扫过的地方,藤叶迅速枯萎发黑。这些瘴气会模仿人心底的恐惧。她突然按住腰间的剑鞘,方才在雾中看到的幻象里,明镜亭的老嬷嬷正举着血莲教的骨剑刺向孩童,是血莲教的,能引动心魔。
陈砚将青萍剑插入地面,剑气以剑身为圆心扩散成淡金色的圆,毒瘴撞上光圈便化作青烟。他忽然注意到,雾林深处的树冠在月光下投出的影子,竟与剑盟失传的隐龙阵图谱完全一致。他们不是在布阵,是在找东西。他望向雾最浓的西北方,那里的瘴气凝而不散,隐约能看到座被藤蔓覆盖的石塔,血莲教要找的,是初代盟主藏在南疆的雾隐剑
话音未落,雾中传来细碎的虫鸣。血莲教的们踩着毒蘑菇现身,他们黑袍的下摆绣着银线蛊纹,手中的竹筒里不断爬出通体血红的蜈蚣,蜈蚣落地后便融入瘴气,化作与陈砚等人一模一样的虚影。
陈剑主,多谢你替本座找到阵眼。为首的蛊师掀开斗笠,露出张爬满银线的脸,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诡异,只要用你的剑魂喂饱雾隐剑,这南疆的瘴气就能化作吞噬江湖的毒蛊!
林梢的孔雀翎瞬间射出,尾羽穿透最前面的虚影,却在半空中被突然出现的毒蛛网缠住。影蛊她迅速后撤,被蛛网沾到的尾羽已开始腐烂,虚影是障眼法,真身藏在瘴气里!
陈砚运转潮汐剑胎,海水凝成的水幕在他身前展开,水幕中清晰映出瘴气里隐藏的数十个红点——那是蛊师们的心脏位置。柳兄,用星盘定阵眼!他将青萍剑抛向空中,剑身在水幕与月光的映照下化作万千光点,林梢,烧瘴气!
柳无涯将九曜星盘按在巨石上,盘心的青铜阵眼突然射出光柱,精准命中石塔顶层的窗口。林梢取出火折子,借潮汐剑胎引来的水汽在空中划出火圈,瘴气遇火剧烈燃烧,露出里面躲在树后的蛊师真身。
隐龙阵,起!陈砚指尖轻点,空中的光点突然组成龙形,朝着石塔俯冲而去。石塔外层的藤蔓被龙形剑气撕碎,露出塔身刻满的剑盟符文,符文亮起时,塔尖竟缓缓升起柄通体翠绿的古剑,剑身在瘴气中仍泛着温润的光。
是雾隐剑!柳无涯惊呼,剑身上的隐龙纹与星盘指针完全契合,初代盟主果然把它藏在了阵眼!
为首的蛊师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向竹筒,里面的血蜈蚣瞬间暴涨成丈长的巨虫,口器中喷出的毒液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沟壑。剑是我的!他操控巨虫扑向石塔,却在触及剑身的刹那被符文金光弹飞,黑袍下的银线蛊纹突然疯狂蠕动,竟从皮肤下钻出无数细小的血虫。
陈砚的识海在此时浮现出画面:初代盟主站在石塔前,将雾隐剑插入塔尖,剑身上的符文自动亮起,将扑来的蛊师连同他们的蛊虫一同封印在瘴气中。此剑以清心竹为骨,专克心魔邪祟。初代盟主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需以守护之心为引,方能出鞘。
以心为引,剑出雾隐!陈砚握住塔尖垂下的剑穗,雾隐剑突然发出清鸣,翠绿的剑身与青萍剑产生共鸣,两道剑气交织成网,将剩余的蛊师与毒瘴一同罩住。金光闪过,蛊师们黑袍上的血莲图腾寸寸碎裂,体内的蛊虫化作青烟,唯有那为首的蛊师在消散前,眼中露出片刻清明:终于...解脱了...
当瘴雾散尽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雾林的藤蔓重新变回普通植物,石塔的符文渐渐隐去,雾隐剑安静地躺在塔尖,剑身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绿光。柳无涯将拓印下的符文与星盘比对,发现这竟是套完整的清心诀,能抵御天下至毒。
原来不是所有剑都要染血。林梢抚摸着雾隐剑的剑鞘,竹制的鞘身带着淡淡的清香,这剑连杀气都带着草木气。
陈砚望着远处苏醒的南疆村寨,炊烟在晨雾中升起,隐约能听到孩童的笑声。把雾隐剑留在石塔。他将青萍剑收入鞘中,剑穗上的露珠已完全蒸发,南疆的安宁,该由这里的人自己守护。
三人离开时,柳无涯在巨石上补刻了新的标记——青萍叶缠绕着竹枝,旁边写着心清则雾散。风吹过雾林,石塔的方向传来若有若无的剑鸣,与村寨的鸡鸣犬吠交织在一起,成了南疆最安稳的晨曲。陈砚知道,江湖的毒瘴永远不会彻底消散,但只要有像雾隐剑这样的存在,总有一片天地能守住清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