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芽尖上的期待
林溪把陶盆往窗沿挪了挪,让阳光刚好落在嫩芽上,指尖轻轻碰了碰豆瓣大小的绿帽:“得给它们取个名儿,叫‘尖尖’怎么样?”
沈慕言靠在门框上,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嘴角弯起:“行“行,就叫尖尖。”沈慕言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嫩芽上,又悄悄瞥了眼林溪沾着泥土的指尖,“这名字倒是贴切,跟它一样,尖尖的,透着股劲儿。”
林溪笑着用指尖戳了戳芽尖:“是呀,你看它使劲往上冒呢,跟憋着劲儿长似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梢,绒毛都染上金边,“等它再长高点,我就把它移到田里去,让它跟其他麦子做伴。”
沈慕言从兜里摸出个小喷壶,往土里细细喷了点水:“别总用手戳,小心把它碰蔫了。”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要我说,不如再种几盆,凑成‘尖尖队’,到时候一起移去田里,多热闹。”
“好呀好呀!”林溪眼睛一亮,转身就要去拿种子,“我这就去找周老要麦种,再找几个陶盆来!”
“别急。”沈慕言拉住她的手腕,指腹蹭到她手腕上的薄汗,轻轻松开,“先把这盆养稳了再说,一口吃不成胖子,培育‘尖尖队’也得一步一步来。”
这时周老端着刚熬好的麦仁粥进来,香味混着暖意漫开:“小丫头急什么?过来喝粥!这可是用新收的麦仁熬的,给‘尖尖’当肥料都嫌可惜。”
林溪接过碗,吹了吹热气,忽然想起什么,舀了一勺递到沈慕言嘴边:“你尝尝?超香的!”
沈慕言微怔,下意识张嘴接住,麦香混着清甜在舌尖散开,他喉结动了动,耳尖微红:“是挺香。”
周老在一旁看得直乐:“慢点喝,锅里多着呢!”转头对沈慕言挤挤眼,“这丫头,就知道疼你。”
沈慕言轻咳一声,拿起另一碗粥,往林溪碗里拨了些蜜饯:“加了这个更甜。”
林溪低头喝粥,瞥见窗沿上的陶盆,嫩芽在风里轻轻晃,像在点头。她忽然觉得,这芽尖上的期待,不止是对麦子,还有藏在心底说不出的欢喜呢。
林溪把最后一口粥咽下去,指尖在碗沿划了个圈:“周老,您这粥熬得也太香了,比镇上铺子卖的还够味儿。”
周老咧着嘴笑,皱纹挤成一团:“那是,这麦仁是咱自己地里收的,淘洗时多过了几遍水,熬的时候火也得拿捏着,急不得。”他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映得脸膛发红,“等‘尖尖队’长起来,收了新麦,我再给你们熬稠点的,搁点红枣莲子。”
沈慕言放下碗,起身去看窗台上的陶盆,指尖轻轻碰了碰盆土:“土有点干了,得再浇点水。”他拿过喷壶,水珠细密地落在土上,嫩芽被打湿了尖儿,反而挺得更直了。
林溪凑过去,肩膀不经意碰到他胳膊,像被烫似的缩了缩,又偷偷抬眼看他。沈慕言正盯着嫩芽,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忽然发现,他耳垂上还沾着点面粉——刚才揉面时蹭的。
“你耳朵上有面粉。”她伸手想去擦,指尖快碰到时又停住,转而从兜里摸出块手帕递过去,“自己擦吧。”
沈慕言接过手帕,指尖碰到她的,两人都顿了一下。他胡乱擦了擦耳朵,手帕上留下个白印子,倒像沾了朵小云朵。
“对了,”林溪忽然想起什么,“明天镇上有集市,要不要去买几个新陶盆?顺便看看有没有好看的花籽,跟‘尖尖’作伴。”
“好啊。”沈慕言点头,目光落在她亮晶晶的眼睛上,“早上去?我叫你。”
“嗯!”林溪用力点头,转身把空碗拿去厨房,走时脚步都带着轻快的跳步。
周老在灶边看得通透,用烟杆敲了敲灶沿:“小子,别光盯着芽儿看,人跑了。”
沈慕言回过神,耳尖又热了,干咳一声:“我去把盆再挪近些,让太阳晒得更足点。”他小心翼翼地把陶盆往窗台中间挪了挪,阳光正好落在嫩芽上,像给它镀了层金。
夜里起了点风,林溪躺在床上,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稻田里的虫鸣。她摸出枕头下的小本子,借着月光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芽儿,旁边写着“尖尖”,又在旁边画了两个小人,一个举着喷壶,一个捧着粥碗。
第二天一早,沈慕言在院门口等她,手里拎着个竹篮。林溪跑出来时,辫子上还别着朵小雏菊,是从院角摘的。
“走吧。”他侧身让她先迈过门槛,竹篮晃了晃,里面露出半块刚烤的麦饼。
集市上热闹得很,叫卖声此起彼伏。他们在陶盆摊前挑了三个青灰色的粗陶盆,盆底带着透气的小孔。林溪还选了包向日葵籽,说等长出来,花盘能当小碟子用。
路过糖画摊时,沈慕言忽然停住:“要个什么?”
林溪指着转盘上的小兔子:“那个!”
老师傅手起勺落,糖浆在石板上绕出个蹦跳的兔子,沈慕言接过来递她,指尖沾了点黏糊糊的糖。林溪咬了口,甜得眯起眼,又举到他嘴边:“你尝尝。”
阳光穿过人群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沈慕言咬了一小口,甜味漫开来时,他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糖画,甜丝丝的,还带着点绕不开的黏连。
回到家时,周老正在给“尖尖”换盆,见他们拎着陶盆回来,直乐:“这就备上家伙了?我刚翻了翻日历,过几天该种晚麦了,正好让你们的‘尖尖队’跟着沾沾土气。”
林溪蹲在旁边看沈慕言往新盆里装土,忽然说:“等麦子熟了,我们做麦哨吧?像小时候那样,能吹出调子的。”
“好啊。”沈慕言低头看她,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到时候比谁吹得响。”
风掠过院子,新换了盆的“尖尖”在风里轻轻晃,像在应和这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