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的晨雾裹着稻田的湿气，陈宗元背着药箱走到赵秀芬家院门口时，正看见老人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手里攥着吴大爷帮忙记录的 “用药日记”。听见脚步声，赵秀芬抬头笑了，撑着拐杖慢慢站起来 —— 比上周又利索些，不用扶墙也能站稳。
“宗元来啦！” 老人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让，“我昨天喝了药，胃里一点不烧得慌，还喝了两碗小米山药粥，比之前多喝了半碗呢！” 陈宗元跟着走进屋，把药箱放在八仙桌上，接过 “用药日记” 翻看起来：疼痛评分稳定在 2 分，进食量从 250ml 增至 300ml，舌苔栏写着 “淡红润，无口干”，每一项都用铅笔标了小勾，是吴大爷的笔迹。
“阿婆恢复得不错，” 陈宗元合上日记，从药箱里拿出小秤和附子，“之前用 5g 附子，虽没让您口干，但咱闽南老人脾胃弱，现在疼痛缓解了，得减点量，避免温燥伤胃。今天用 4g，像煮地瓜粥少放块地瓜，粥不糊还甜，药效也够。”
他边说边把附子放在秤上，指针稳稳停在 4g：“您看，不多不少。还是先煎 30 分钟，再放黄芪和桂枝芍药知母汤的药，混合着喝。药后还喝小米山药粥，比单纯小米粥更护脾，咱慢慢把脾胃养结实，以后吃药更不容易不舒服。”
赵秀芬凑过来看小秤，有点担心：“减了量，会不会又疼起来啊？” 陈宗元赶紧拿出她的舌苔照片，对比上周的记录：“您这舌苔现在润得很，像田里的苗喝足了水，阳气已经慢慢回来，减 1g 附子不会影响止痛，反而能让胃更舒服。” 他边说边在药包上改闽南话备注：“附子 4g 先煎 30 分钟，黄芪 10g 先煎 15 分钟，混合后分 3 次服，饭后喝小米山药粥。”
正说着，吴大爷背着布包走进来，里面装着新的记录纸：“宗元，我来帮赵阿婆记今天的情况。你放心，减药后有没有怕冷、疼不疼，我都记清楚，不会漏。” 陈宗元笑着把药包递给吴大爷：“麻烦您每天来问阿婆一次，要是有啥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
赵秀芬突然拉起陈宗元的手，掌心贴掌心 —— 之前老人的手心总冰凉，现在竟带着点暖意。“你摸，我手心不凉了！” 老人眼里闪着光，“之前在镇医院看病，医生只说‘止痛’，从没管过我手凉不凉，还是你细心，连咱闽南老人怕冷都考虑到了。” 陈宗元心里暖烘烘的，又叮嘱了句 “药后别吃腌萝卜，太咸伤脾”，才背着药箱往卫生室走。
刚到卫生室门口，就看见李二狗蹲在台阶上抽烟，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饮食监督表，头埋得低低的。陈宗元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二狗，怎么不进去？” 李二狗猛地抬头，眼神躲闪，把监督表往身后藏：“没、没啥，就是来拿点玉米须。”
陈宗元看出不对劲，拉着他走进卫生室，从抽屉里拿出尿酸检测报告 —— 昨天让村医帮忙测的，结果是 470μmol\/L，比上周的 440μmol\/L 反弹了 30μmol\/L。“你老实说，是不是偷偷喝啤酒了？” 陈宗元把报告放在桌上，语气没带责备，却让李二狗的脸瞬间红透。
“我、我昨天朋友聚餐，实在推不过，喝了一杯啤酒……” 李二狗挠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怕你说我，就没敢记在监督表里。没想到尿酸反弹这么快。” 陈宗元拿起笔，在纸上画了条简单的曲线：“你看，喝一杯啤酒，尿酸升 30μmol\/L，得多喝 3 天玉米须冬瓜皮水才能降回来，这不是白费功夫吗？咱之前好不容易把尿酸降下来，可不能因为一杯啤酒前功尽弃。”
李二狗盯着曲线，手指戳了戳 “470μmol\/L” 的位置：“那现在咋办？还能按之前的方案来不？” 陈宗元从药箱里拿出白术，称出 10g：“咱把白术从 9g 加到 10g，啤酒助湿，多 1g 白术能增强健脾祛湿的效果，像给田里的埂再加层土，不让水漏进来。苓桂术甘汤其他药量不变，还是茯苓 12g、桂枝 6g，先煎茯苓再放其他药。”
他边说边在药包上写备注，又抬头看向李二狗：“我知道你朋友多，聚餐难免，以后提前跟你老婆说，让她煮点玉米须水装在保温杯里，你带去当饮料，比啤酒健康，还不影响尿酸。等你尿酸降到 420μmol\/L 以下，生日那天准你喝半杯啤酒，说话算话。”
李二狗的妻子这时也赶来了，手里拿着张写满字的纸：“宗元医生，我给二狗写了‘聚餐应对清单’，以后他去聚餐，我提前煮玉米须水，还带点醋泡冬瓜当菜，不让他碰啤酒和海鲜。” 陈宗元接过清单，上面写着 “玉米须水提前煮、醋泡冬瓜装饭盒、拒绝啤酒说‘尿酸高，喝了疼’”，每一条都用红笔标了重点。
“做得好！” 陈宗元笑着点头，“醋泡冬瓜是咱闽南人的吃法，不助湿还开胃，朋友也能尝两口，比光拒绝聚餐更自在。二狗，你可得听你老婆的，别再偷偷喝啤酒了。” 李二狗赶紧点头：“我听！以后再喝啤酒，你就别给我调药了！”
中午刚过，林月娥匆匆跑进卫生室，手里拿着个空鸡蛋壳：“宗元，镇门诊在晒谷场搭棚了，免费测尿酸还送鸡蛋，有 5 位老人去了，其中还有王阿婆 —— 就是之前听你说用玉米须水的那位！” 陈宗元心里一紧，赶紧从药箱里拿出 “疗效手册” 和几袋玉米须：“你带着这个，再把桌上的玉米须茶装上，去晒谷场给老人们讲讲尿酸波动的常识，就说‘中药调理虽慢，但稳，不会像打针那样反弹’，要是有人想咨询，就带他们来卫生室。”
林月娥接过东西，又想起什么：“门诊的人还跟老人们说‘你减赵阿婆的附子，是因为中药没效果’，要不要我跟他们解释解释？” 陈宗元皱了皱眉：“不用，明天我去赵阿婆家，当着邻居的面让阿婆演示走路，用实际效果澄清，比跟他们争更管用。”
傍晚时分，林月娥回来了，手里的玉米须茶少了大半，“疗效手册” 上多了几个签名。“有 3 位老人听我讲完，没咨询生物制剂就回来了，还说要预约新方案！” 她笑着说，“王阿婆测完尿酸，听我说赵阿婆减药后还不疼，也跟着回来了，说明天来卫生室找你辨证。”
陈宗元松了口气，在笔记本上写下 “赵秀芬：明日上门澄清减药谣言，邀请邻居见证；李二狗：每日监测尿酸，重点记录聚餐饮食”。窗外的夕阳把稻田染成金色，他摸了摸口袋里赵秀芬塞的晒干冬瓜皮，心里踏实 —— 只要用心解决每一个小问题，村民们总会明白，慢调的中药，比快效的针剂更能养出好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