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号” 的棉胶布帆划破美洲海域的晨雾时，苏锦凝正倚在船舷边，指尖捻着片从香料岛带来的肉桂叶 —— 叶片边缘还带着阳光晒过的焦痕，指尖轻轻一搓，浓郁的暖香混着海风里的椰子甜气扑面而来。远处红果部的海湾渐渐从雾中显形，岸边挤满了穿羽毛服饰的族人：年轻女子的裙摆缀着孔雀蓝的长羽，随着动作轻轻扫过沙滩；男子的羽冠插着朱红的金刚鹦鹉羽，顶端还嵌着打磨光亮的红果核，阳光洒在上面，晃得人眼晕。阿雅首领举着串红得发亮的胭脂果串，赤着脚踩在暖融融的沙滩上往海边跑，赤足溅起的细沙沾在脚踝，身后跟着十几个捧着玉米苗的女子，玉米苗的嫩叶上还挂着晨露，部落广场上搭着的玉米秆拱门，嫩黄的穗须在风里轻轻拂动，连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禾苗香。
“苏小姐！萧王爷！” 阿雅的声音隔着海浪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跑近时还能看到她脸颊上沾着的细沙。等 “锦绣号” 稳稳靠岸，她抓着船舷的绳索第一个跳上船板，手里的红果串直接塞进苏锦凝手里 —— 果子沉甸甸的，表皮还带着新鲜的水汽，“玉米长得好！俺们按您教的法子施肥，一亩收了六百多斤！部落冬天再也不用靠挖野菜填肚子了！” 她又转身对萧惊寒比划，指尖戳了戳腰间的橡胶绳：“您的暗卫教我们做的橡胶陷阱，上周还抓了头偷玉米的野猪，够全部落吃三天！”
萧惊寒笑着接过阿雅递来的玉米穗，指尖拂过饱满的颗粒 —— 玉米粒圆润饱满，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低头闻了闻，清新的禾苗香让他眼底笑意更深：“能帮到你们就好。” 说话间，他自然地伸手替苏锦凝拂去肩上沾着的海沙，指腹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不经意蹭过她的耳垂时，苏锦凝只觉耳尖一阵发烫。萧惊寒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调侃：“看来你的‘海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比我在京城处理那些朝堂纷争还顺利。” 苏锦凝脸颊微红，刚要反驳 “还不是有你帮忙”，就被涌来的红果部族人围住 —— 大家举着各色染料（有的装在掏空的椰子壳里，有的裹在芭蕉叶中）、鞣制好的兽皮（带着细腻的绒毛），七嘴八舌地要跟她换香料，热闹的人声混着海浪声，像过节般喜庆。
可这热闹没持续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 马蹄踏在沙滩上，扬起阵阵黄沙，十几个穿着黑石部服饰的汉子举着石斧冲来。为首的男人满脸横肉，额头上画着狰狞的黑豹图腾，腰间别着把生锈的铁刀，刀鞘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正是黑石部首领的侄子巴图。他身后跟着个穿大靖服饰的瘦高男人，袖口磨得发白，眼神阴鸷，看到苏锦凝手里的香料箱时，瞳孔微微收缩，当即扯着嗓子喊道：“都住手！这东方人的东西是毒瘤！谁跟她交易，就是跟黑石部作对！以后别想从咱们的地盘过！”
苏锦凝眉头一皱 —— 这穿大靖服饰的男人，颧骨处有颗黑痣，跟顾言泽的贴身心腹陈三一模一样！没等她细想，巴图就挥着石斧冲向玉米拱门，“咔嚓” 一声，手腕粗的玉米秆应声断裂，翠绿的汁液溅在沙滩上，他还不解气，狠狠踩了踩地上的玉米苗，脚下的禾苗瞬间被碾得稀烂：“红果部的蠢货！以为种这破东西就能翻身？今天我不仅要烧了你们的玉米田，还要抢了这东方人的船，让你们永远只能靠乞讨过活！”
红果部的族人瞬间炸了锅，阿雅首领握紧石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就要冲上去跟巴图拼命，却被苏锦凝一把拉住。苏锦凝抬眼扫过周围围观的小部落首领 —— 他们有的攥着干瘪的玉米，有的怀里抱着面黄肌瘦的孩子，眼里满是犹豫。她突然提高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清：“黑石部不让你们种玉米，我免费送番薯种子！不仅送种子，还派阿木教你们怎么耕地、施肥，保证一亩地收六百斤！以后你们的染料、兽皮，我用最好的香料换，价格比黑石部给的高三成！谁站在我这边，以后再也不用怕饿肚子，再也不用看黑石部的脸色！”
这话像颗炸雷，周围的小部落首领们顿时骚动起来。一个戴贝壳项链的首领上前一步，他脸上皱纹深刻，手里攥着半根干瘪的玉米，声音带着哽咽：“苏令主，你说的是真的？俺们部落去年闹旱灾，饿死了五个人，要是真能种高产作物，俺们就跟你走！俺们再也不想让娃子们挨饿了！” 其他首领也跟着附和，有的掏出随身携带的染料样品，有的指着自家的田地，巴图的脸色瞬间从铁青变成惨白。
“一群蠢货！别被她骗了！” 穿大靖服饰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拔出腰间的短刀指向苏锦凝，袖口滑落时，露出里面戴着的顾言泽旧玉佩 —— 那是顾言泽当年赏给他的，“顾言泽大人说了，这女人是大靖的叛徒，她的种子是域外毒草，香料里掺了毒！你们要是跟她合作，不出三个月，全族都会死光！”
“顾言泽？” 苏锦凝眼底冷光一闪，声音里满是嘲讽，“陈三，你以为换了身粗布衣服，遮了那颗黑痣，我就认不出你了？顾言泽早在流放途中因勾结乱党被就地正法，你还敢替他卖命，是想跟他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吗？” 她话音刚落，萧惊寒身后的暗卫突然动了 —— 百名暗卫整齐列队，手持改良后的橡胶弩，箭杆泛着暗绿色，箭尖闪着冷光，“咻” 的一声，一支弩箭精准穿透巴图的石斧，钉在旁边的椰子树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石斧碎片溅了巴图一脸。
巴图吓得瞳孔收缩，石斧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转身就要骑马逃跑，红果部的勇士早已围了上来，他们举着石矛，挡住所有去路，将黑石部的人团团围住。陈三还想反抗，却被暗卫一脚踹倒在地，暗卫从他怀里搜出一封泛黄的书信 —— 信纸是顾言泽常用的洒金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却狰狞，写着 “让陈三勾结黑石部，抢苏锦凝的种子和香料，煽动美洲部落反大靖，待事成后，封巴图为美洲部落首领”。
“大家看！” 苏锦凝举起密信，声音清亮如钟，“陈三是顾言泽的余党，他想利用黑石部搞谋反，让你们当替死鬼！巴图帮着他踩玉米苗、抢东西，根本不是为了黑石部的族人，是为了自己能当首领，能搜刮你们的粮食和染料！”
黑石部的族人瞬间炸了锅，几个年长的族人冲上前，一把揪住巴图的衣领：“你这个骗子！我们跟着你，是想让部落过上好日子，不是帮你谋反！你把我们当傻子耍！” 巴图想辩解，却被愤怒的族人按在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苏锦凝看着眼前的景象，朗声道：“陈三勾结外敌、意图谋反，押回大靖交由刑部审判；巴图欺压邻部、破坏作物、煽动叛乱，流放至荒岛，永世不得返回！以后谁再敢阻挠大家种高产作物、做公平交易，就是跟所有部落为敌，我们红果部、女商盟，还有在座的各位，都不会放过他！”
周围顿时响起震天的欢呼声，小部落首领们纷纷围上来，要跟苏锦凝签合作协议 —— 有的用染料抵定金，有的用兽皮做担保，阿雅首领笑着拍了拍苏锦凝的肩，眼里满是敬佩：“苏小姐，你真厉害！以前黑石部欺负我们的时候，我们只能忍，现在有你在，我们再也不用怕了！以后红果部永远跟你站在一起！”
解决了阴谋，苏锦凝立刻着手开设女商盟美洲分号。分号设在红果部的中心广场，是座宽敞的竹楼，竹楼外挂着 “锦绣女商盟” 的棉布招牌 —— 招牌是林阿翠亲手绣的，上面绣着金黄的玉米和鲜红的红果，边缘还缀着细小的贝壳。莉娜带着二十多个当地女子，正忙着分拣香料：她们将胡椒按颗粒大小分成三档，用深红、浅红、米白三种颜色的棉布袋装着，袋口缝着红果部落的太阳图腾；肉桂则切成薄片，放在竹筛里晾晒，辛辣的香气飘出半条街。
“苏令主，您看！” 一个名叫玛雅的年轻女子捧着个精致的胭脂盒跑过来，她怀里还抱着个熟睡的孩子，胭脂盒是用椰子壳做的，里面装着用红果汁和香料制成的胭脂，色泽鲜亮如宝石，“这是我跟着莉娜姐做的，加了点肉桂粉，闻着不冲鼻，能卖钱吗？我想赚点钱，给娃子买件新衣裳。” 苏锦凝拿起胭脂，用指尖蘸了点，胭脂在指尖化开，细腻丝滑，色泽比京城最好的 “凝香阁” 胭脂还鲜亮。她笑着点头，声音温柔：“不仅能卖钱，还能卖给罗马王室！上次罗马使者来订红玛瑙棉胶布时，还问有没有独特的胭脂，这番胭脂正好能当伴手礼！以后你们靠自己的双手做胭脂、分拣香料，就能养活家人，不用再看男人的脸色，也不用再怕饿肚子。” 玛雅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连忙擦了擦脸，转身又投入到分拣香料的工作中，动作比之前更麻利了。
傍晚时分，钱算盘抱着厚厚的账本跑进来，账本封面用红绸包着，上面沾着点胡椒的碎末，他跑得气喘吁吁，老花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苏小姐！大好事！天大的好事！咱们用香料换了五百斤胭脂果 —— 都是阿雅首领特意挑的熟透的，还换了两百斤稀有红染料，这染料染布比红玛瑙还鲜亮！番薯种子订出去三千斤，三个小部落用五十张鞣制好的狐皮换了咱们二十匹棉胶布！我算了算，这利润比香料岛还多两成，足足有六万两白银！比咱们在泉州一个月的利润还高！”
苏锦凝接过账本，翻开一看，页面上的数字用红笔标注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画着小小的玉米和红果图案，是钱算盘特意做的标记。她刚翻了两页，阿雅首领就捧着个精致的木盒走进来 —— 木盒是用红果藤编织的，上面刻着红果部的太阳图腾，里面铺着晒干的玉米叶，带着淡淡的禾苗香。打开木盒，里面装着几十颗圆滚滚的褐色种子，表皮带着细微的纹路，摸起来有些粗糙。“这是美洲金豆，” 阿雅用生硬的汉话说，眼神里满是真诚，“比番薯还耐饿，煮着吃很甜，烤着吃更香，俺们部落的娃子都爱吃。送给你，种在大靖，让大靖的百姓也能吃。” 苏锦凝眼睛一亮 —— 这正是她一直在找的土豆！前世她在边境见过土豆救荒，知道这作物耐旱耐贫瘠，产量还高。她当即让阿木取来一个陶制花盆，铺上松软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把种子种进去，笑着说：“阿雅，谢谢你！明年我带更多的玉米、番薯种子来，让所有部落都能种上美洲金豆，让大家都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
夜幕降临，红果部的玉米田旁燃起了熊熊篝火，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周围的玉米叶泛着金黄的光。萧惊寒铺好棉胶布野餐垫 —— 这野餐垫是苏锦凝亲手绣的，上面绣着云纹和海浪，边缘还缝着橡胶防滑条，铺在地上稳稳当当。他从食盒里拿出从大靖带来的桂花糕 —— 桂花糕用油纸包着，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又拿出一坛用红果酿的甜酒，酒坛是用陶瓷做的，上面刻着 “锦绣” 二字。苏锦凝靠在萧惊寒肩上，望着漫天繁星 —— 美洲的星星比大靖的更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她轻声道：“前世我被顾言泽和苏语柔陷害，被塞进猪笼沉进金鸡湖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能把布卖到美洲，能帮这么多女子站起来，能遇到你。”
萧惊寒握紧苏锦凝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巧的令牌 —— 令牌一半是用橡胶做的，泛着淡淡的红果香，一半是用红果木雕刻的，一面刻着 “锦凝” 二字，字迹遒劲有力，另一面是展翅的银鹏，鹏鸟的羽毛雕刻得栩栩如生，边缘打磨得光滑细腻，不会硌手。“这是我让暗卫特意做的，” 他声音温柔，像夜色里的海风，“以后你的商路到哪，我的暗卫、我的驿站、我的兵权，都给你当靠山。我已经让人在美洲的几个重要驿站备好了棉胶帐篷和止血膏，还派了懂当地语言的暗卫驻守，你想在这里待多久，咱们就待多久；你想去哪里开拓商路，我就陪你去哪里。”
苏锦凝接过令牌，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心里满是暖意。她抬头看向萧惊寒，月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温柔的眉眼。她轻轻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柔软的吻，像花瓣落在心上。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篝火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周围是红果部族人的歌声和玉米田的蛙鸣，温馨而宁静。
第二天清晨，朝阳从海平面升起，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锦绣号” 的棉胶布帆再次升起，帆上的 “锦绣” 二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钱算盘拿着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书信跑过来，书信上印着法兰克商会的徽章，他语气急切：“苏小姐！法兰克的商会传信来，他们的王室想订一千匹用美洲红染料染的云棉，说是要给公主做婚礼礼服，给的价格比平常高五成！不过他们要求走新航线 —— 从美洲直接穿越大洋到法兰克，说是能节省半个月时间，就是这条航线可能会遇到海盗，之前有商船在那边被抢过。”
苏锦凝接过书信，指尖抚过火漆徽章，眼神坚定而明亮：“海盗怕什么？咱们有改良的橡胶弩，射程比普通弓箭远三倍；有棉胶布船帆，不怕海风暴雨；还有百名暗卫和红果部的勇士跟着，再厉害的海盗也不是咱们的对手！等处理完法兰克的订单，咱们就去欧洲开分号，让女商盟的姐妹不仅在大靖、美洲能当掌柜，在欧洲也能站稳脚跟，让全世界都知道，女子也能做大事，也能执掌商权！”
萧惊寒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好，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咱们的商业帝国，要从大靖出发，开到亚欧，再开到美洲、欧洲，以后还要开到非洲、澳洲，让‘锦绣’的名号传遍全世界，让所有女子都能挺直腰杆，靠自己的双手活出精彩！”
“锦绣号” 在朝阳下缓缓驶离红果部海湾，船尾留下一道金色的航迹。远处的玉米田里，红果部的族人还在挥手送别，阿雅首领举着她最珍贵的羽毛头饰，大声喊着 “苏小姐，明年一定要来”；莉娜带着女商盟的姐妹站在码头，手里举着刚做好的胭脂盒，朝着 “锦绣号” 的方向挥手，直到船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苏锦凝站在船头，望着辽阔的大海，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橡胶红果令牌，心里满是期待 ，更广阔的世界，还在等着她们去开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