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坐在窗边等了一夜,没见人抓她去大理寺,不由得感激李阿允放了她。
两个丫鬟端水进屋,不掩饰轻蔑道,“魏夫人,水来了。”
玉娘看到两个丫鬟举手投足都在瞧不起她,但她习惯了别人的轻视,默默洗脸漱口,随后自行收拾行囊,打算离开国公府。
李阿允的眼线见了,立马告诉与她接头的人。
消息很快传到李阿允耳里,李阿允想了想,叫厨娘做一份桂花糕,又让人请玉娘到琴和院。
玉娘恰好也想与李阿允辞行。
“国公夫人,多谢。”
“我知你身不由己,而且你并未害我,如今你要离开国公府,打算去哪?现下你还是魏夫人。”
玉娘怔住,下人怠慢她,她总是觉得自己还是外室。
“我想回到以前住的小院子里。”
“那是魏知弘买的院子吧?魏知弘名下的房契都被官府收走了,倘若你不想与魏知弘和离,那就回魏家老宅吧。”
李阿允此话也不全是为了玉娘考虑,她是国公夫人,魏家有不少人想抓她错处。
不对玉娘赶尽杀绝,也是做给魏家人看,让魏家人心甘情愿跟着她。
玉娘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找个地方安稳地过下半生。
她年纪大了,跳舞也不行了,不知能靠什么维持生活,外面的世界那么乱,她也怕被人吃了。
“国公夫人,我……我不想与魏知弘和离,我愿意去魏家老宅。”
李阿允和善地笑了笑,拿了一些银两给玉娘,“这些钱够你过下半辈子了,我让人准备了马车送你去魏家老宅。”
“多谢国公夫人相助。”
玉娘再三道谢才走,她坐上马车,正欲叫车夫驾车,突然听到絮絮喊她。
她撇开车帘,见絮絮拎着食盒快步走向马车。
“魏夫人,国公夫人说这些点心给您带路上吃。”
“替我谢过国公夫人。”玉娘感动地接过食盒,将食盒放好才道,“车夫,走吧。”
快出都京城时,玉娘压不下想见丈夫和儿子的心,让车夫改道去大理寺牢狱。
路过魏知弘爱去的酒楼时,玉娘叫车夫进去酒楼买些饭菜,心想魏知弘看到他喜欢的吃食,应该不会骂她。
等到了大理寺牢狱,玉娘又从李阿允给她的包袱里拿出一些钱贿赂狱卒,狱卒才让她进去。
魏知弘见玉娘出现愣了一下,随即高兴道,“老太君让你接我们回去?”
一旁的魏恒尧闻言眼含希望瞧玉娘,看玉娘摇头后,眸光顿时消失。
“夫君,恒尧,你们饿了吧?我在路上买了你们爱吃的饭菜。”说着,玉娘把食盒往牢房里伸。
“谁要吃这些东西!”魏知弘一掌拍倒食盒,里头的饭菜顺力撒出来。
魏知弘一看这些饭菜都是他常去的酒楼里的,更加生气了。
“你有这个钱买这些饭菜,还不如拿来贿赂大理寺卿,请他放我出去啊。”
见玉娘委屈低头瞧鞋,魏知弘一股脑发泄怒火。
“你咋这么没用!我把你养在身边是让你吃白饭的啊?你这张脸白长那么好看,还不如人家李柔纤脑子灵活呢。”
“你就不能学学李柔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想方设法救我出去啊,用钱,用美色,你好好想想!”
说着,想起昨日的事,又道。
“蠢货!你坑死我了你!当初你没下药就没下药,为何骗我?”
“还把药随意丢路边,叫李阿允的人捡了去,害我落入李阿允的圈套,我要被斩首了,你就要守寡了!”
玉娘不语,只一味地嘤嘤哭泣,她不想害人,为什么要逼着她害人?她不害人有错吗?
况且她并没有将药丢路边,而是埋起来,谁知被人发现。
知道魏知弘和魏恒尧要害老太君,她也没有把他们的谋划说出去。
她始终想不明白魏知弘为何骂她。
魏知弘的骂声引得牢狱里的人趴门口看,魏恒尧见了,觉得丢人,叫魏知弘别骂了。
玉娘待不下去,捂脸跑出去。
魏知弘望玉娘的背影呸了一声,“就知道哭,没用的软骨头!”
他骂完后,内心对死亡的恐惧又重新浮上心弦,忍不住蹲角落里哀嚎。
玉娘哭着上马车,看到食盒,连忙打开,一眼抓住桂花糕,急忙伸手将桂花糕塞嘴里,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她渐渐平复了心情。
“车夫,去魏家老宅吧。”
“好嘞。”
马车离开大理寺,并行驶过大皇子的眼前,大皇子的目光紧随着马车上悬挂的牌子。
那是魏家的马车。
半响,大皇子斜眼睨刘尚。
“魏知弘简直就是个废物,害了自己便罢了,还把郑家牵扯进来,眼下父皇盯着,都京的郑家人都被岑昂禹抓进大理寺,郑家的根基已经毁了。”
刘尚摸着胡须思忖道,“郑家的大公子郑谛现下驻守边疆,逃过一劫,有郑谛在,郑家还有一线希望。”
大皇子对郑谛的本事嗤之以鼻。
“他是父皇的人,暂代的职位不就是魏晏的吗?魏晏的下场,便是他以后的下场,不必管他,你先去牢狱,送魏知弘上西天,替本宫出口恶气。”
“是。”
刘尚走进牢狱,未见魏知弘的人,却已经听到魏知弘哀嚎。
他走过去一看,瞧着魏知弘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不禁扬起嘲笑。
“魏知弘,我代主子来看你,主子赐你一杯好酒。”
“刘尚!”魏知弘激动爬到门口,“我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主子,一个字都没说,救我出去。”
“嗯~主子对你很满意,这不,叫我来看你。”刘尚拍了拍魏知弘的脸,将酒杯凑到魏知弘嘴中央。
魏知弘吓尿,推开刘尚的手,“我不喝!”靠着腿脚麻利地爬回角落里。
刘尚的手撞到门上,手腕附近立马浮现一抹红,他揉了揉手,眼睛阴沉盯着魏知弘。
魏恒尧暗中打量刘尚,确认刘尚腰间的令牌是大皇子府的后,他大步走到门口,低声道。
“求贵人救我,王多钱还活着,我罪不至死,大皇子在朝堂中需要人,我可以帮大皇子。”
“就你?”刘尚挑剔的眼睛在魏恒尧身上移动,随即轻笑,“你的文章,在下看过,不咋地。”
魏恒尧脸色僵硬,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气势。
“如今郑家倒了,相当于大皇子的右肩膀折了,我来帮大皇子接上不好吗?大皇子手里养那么多人,不就是指望他们能进朝堂帮大皇子说话吗?我的文章现在确实不好,可将来就不一定了。”
刘尚觉得有理,转身出去告诉大皇子。
大皇子笑道,“魏家祖训不参与皇权争斗,他竟罔顾祖训,有意思。”
刘尚:“让魏家人自相残杀,也省了咱们出手,而且魏恒尧的事好办,他没闹出人命,改个口供便行。”
大皇子漫不经心敲了敲折扇,“本宫要看魏恒尧考上进士的决心,让他亲手杀了魏知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