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离开圣芒戈时,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能让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冰。
老埃弗里的秃头影像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像是一段卡带的恶咒。
马尔福家……卢修斯……这只油滑的孔雀,果然脱不了干系!
他没有选择常规的拜访方式——比如让猫头鹰送一封措辞优雅(且充满暗示)的信件,约定一个双方都方便的时间。
不,斯内普现在没那个耐心。
他需要一个更……直接的方式,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于是,当他在夕阳的余晖中幻影显形到马尔福庄园那气派的锻铁大门外时,他甚至没有去碰那个精致的银质门铃。
他只是抬起魔杖,对着那扇铭刻着马尔福家族徽章、据说能抵御大部分恶咒的大门,轻轻一挥。
粉身碎骨(Reducto)!
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扇价值不菲、充满历史感的大门瞬间化作无数碎片,如同被巨怪踩过的饼干,四散飞溅。
烟尘弥漫中,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收起了魔杖,仿佛只是随手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
手滑了。他对着闻声冲出来、吓得脸色惨白的家养小精灵多比,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
多比瞪着网球般的大眼睛,看着变成一地残骸的大门,发出一声堪比曼德拉草哭嚎的尖叫:
坏多比!坏多比!没有守护好大门!主人会惩罚多比的!
它一边尖叫,一边用脑袋疯狂地撞击旁边幸存的门柱。
闭嘴,斯内普冷冷地瞥了它一眼,去告诉你的主人,西弗勒斯·斯内普来访。
多比被他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停止了自残,连滚带爬地朝着庄园主楼跑去,边跑边喊:
主人!主人!斯内普教授来了!他把大门炸了!
没过多久,卢修斯·马尔福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丝绒长袍,脸色因为愤怒和匆忙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金发也略显凌乱。
他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灰蓝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握着蛇头手杖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西弗勒斯,卢修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努力维持着贵族的体面,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这是什么……新的打招呼方式吗?还是霍格沃茨的教授薪水已经微薄到需要你兼职拆迁业务了?
斯内普缓缓转过身,黑袍划出一个冷酷的弧度。
他阴沉的脸在夕阳和废墟的映衬下,更像来自地狱的使者。
卢修斯,斯内普的声音如同地窖里的寒冰,你的大门年久失修,我只是好心帮你测试一下它的防御性能。看来马尔福家的品味……一如既往地华而不实。
卢修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强压下掏出魔杖和斯内普决斗的冲动。
他知道,在魔咒对决上,自己未必是这个阴沉同僚的对手,尤其是在对方明显处于暴走边缘的时候。
那么,卢修斯深吸一口气,试图掌握主动权,是什么风把你……用如此‘特别’的方式,吹到我的庄园来了?
斯内普向前迈了一步,逼近卢修斯,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如果斯内普那冰冷的鼻息能称之为呼吸的话)。
两件事。斯内普盯着卢修斯的眼睛,仿佛要直接看穿他的大脑,第一,我来取你拖欠了很久的那批非洲树蛇皮和月长石粉。我的魔药库存需要补充。
卢修斯愣了一下,他确实拖欠了斯内普一些魔药材料,但这显然不是炸大门的理由。
就为这个?你可以派猫头鹰……
第二,斯内普打断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危险的意味,我们来聊聊你家族名下,那支效率‘卓着’的‘温泉疗养团队’。特别是他们最近从圣芒戈接走的两位……名人。
卢修斯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
片刻后,两人坐在马尔福庄园奢华无比的会客厅里。
家养小精灵战战兢兢地送上红茶,然后飞快地消失。
卢修斯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试图找回往常的从容:
温泉疗养团队?西弗勒斯,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最近确实投资了一处由妖精经营的温泉,你知道的,那些小东西在挖掘和设计方面总有些独到之处。但疗养团队?马尔福家族并不涉足医疗产业。
他装傻充愣的技术堪称一流,表情无辜得仿佛真的只是在谈论一项普通的商业投资。
然而,斯内普早就通过《预言家日报》知道,卢修斯绝对清楚洛哈特被马尔福团队接走并且在霍格沃茨禁林得到神启这件事——这报道都快把报纸版面撑破了!
斯内普没有喝茶,他只是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卢修斯,仿佛在评估一锅即将失败的魔药。
是吗?斯内普慢条斯理地说,从袍子里拿出魔杖,或许这个能帮你恢复一下……记忆。
他不等卢修斯反对,魔杖尖端轻轻一点,一缕银色的物质被抽取出来,在空中形成一段模糊但关键影像——正是他从圣芒戈治疗师记忆中提取的画面。
画面中央,是老埃弗里那张经过伪装、但秃头发型和猥琐神态极具辨识度的脸,他正以马尔福家族代表的身份,在文件上签字。
影像悬浮在两人之间,老埃弗里的秃头在魔法光晕下显得格外。
卢修斯看着那段记忆影像,脸上的肌肉僵硬了一瞬,随即浮现出一丝被冒犯的冷笑:
西弗勒斯,单凭一个模糊不清、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片段,你就想诬陷一个马尔福?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用高超的魔药……或者某些黑魔法技艺,伪造出来的?马尔福家族树大招风,总有些人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斯内普眼中开始凝聚风暴,考虑是不是要用更的手段(比如摄神取念,或者某种他发明的、能让人说实话的无副作用魔药)时,会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纳西莎·马尔福端着一个精致的银质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茶点和一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葡萄酒。
她显然听到了刚才的部分对话,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和德拉科极为相似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冰冷。
西弗勒斯,纳西莎的声音平静无波,将托盘放在桌上,真是稀客。要尝尝这瓶 elf-made wine 吗?
她的出现,像是一盆冰水泼在了即将燃起的火药桶上。
气氛瞬间冻结,连斯内普周身那几乎实质化的杀气都似乎凝滞了一下。
在一位女主人面前,直接用强显然不符合(哪怕是斯内普的)社交礼仪,尽管这位女主人很可能知情。
斯内普看了纳西莎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但没有去碰那瓶酒。
纳西莎的出现,似乎也让卢修斯下定了决心。
他深知斯内普的性格,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
而且,老埃弗里的出现确实是个麻烦,必须切割清楚,绝不能让他牵连到马尔福家族,尤其是不能让他联想到那本被他偷偷塞进金妮·韦斯莱坩埚里的日记本!
卢修斯脸上那故作镇定的冷笑消失了,他像是突然泄了气(当然是表演出来的),身体向后靠在昂贵的天鹅绒沙发里,揉了揉眉心,露出一副被迫坦白的无奈表情。
好吧,西弗勒斯,卢修斯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我承认……我知道老埃弗里还活着。
斯内普挑了挑眉,静待下文。
很多年前,在我们都……为黑魔王服务的时候,他确实是我们中的一员。卢修斯斟酌着词句,仿佛在回忆一段不甚愉快的往事,但是,在黑魔王……失势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我选择了回归家庭,遵守魔法部的法律,而他们……
他摊了摊手,做出一个你懂的表情,他们显然选择了另一条路。我早就和他们没有联系了!天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冒充我家族的名义!这简直是对马尔福姓氏的侮辱!
他表现得义愤填膺,仿佛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没有联系?斯内普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一个失踪多年的核心食死徒,突然冒出来,还能弄到足以骗过圣芒戈的、带有魔法部印章的伪造文件,并且精准地冒充你的家族……而你,对此一无所知?卢修斯,你是把我当成隆巴顿一样好糊弄吗?
我以马尔福家族的荣誉起誓!卢修斯立刻说道,表情得几乎能拿奥斯卡,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文件和情报!也许他们在魔法部还有残存的眼线?或者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西弗勒斯,你要相信我,我现在和你一样,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德拉科还在霍格沃茨,我怎么可能再去沾染那些麻烦?
他巧妙地把儿子德拉科拉出来当挡箭牌,试图唤起斯内普(或许并不存在的)同情心,并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过去同僚拖累的、只想明哲保身的可怜父亲。
斯内普死死盯着卢修斯,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
卢修斯的表演几乎无懈可击,情绪、逻辑都恰到好处。
他承认了知道老埃弗里活着,但坚决否认与其有任何现任联系,并将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会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壁炉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纳西莎静静地站在一旁,如同一个精致的雕像,但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斯内普。
他们的据点在哪里?斯内普最后问道,声音依旧冰冷。
我不知道,卢修斯立刻回答,摊开手,我发誓,西弗勒斯,如果我知道,我一定告诉你。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们被抓住,免得他们再打着马尔福的旗号招摇撞骗!
斯内普冷哼一声,站起身,黑袍再次如同蝠翼般展开。
他知道再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记住你的话,卢修斯。斯内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果让我发现你有所隐瞒……下次‘手滑’的,可能就不止是大门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卢修斯珍爱的、摆在壁炉上的一个古董花瓶,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会客厅,留下满地的大门碎片和一肚子憋屈的马尔福夫妇。
看着斯内普消失在走廊尽头,卢修斯脸上的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恼怒。
他猛地将手中的蛇头手杖砸在昂贵的地毯上。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低吼道。
纳西莎走到他身边,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臂:他相信了吗?
至少暂时糊弄过去了,卢修斯烦躁地说,但他不会放弃的。老埃弗里那个蠢货!做事留下这么多尾巴!还有那个洛哈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烦!
他此刻无比后悔当初将那个日记本扔进霍格沃茨,本以为能借此清理掉亚瑟·韦斯莱那个喜欢搜查黑魔法物品的麻烦家伙,顺便给邓布利多添点堵,没想到却引出了这一连串不可控的事件。
现在,他只想彻底和这些麻烦划清界限。
而离开马尔福庄园的斯内普,脸色比来的时候更加阴沉。
他虽然没能得到老埃弗里的具体藏身处,但卢修斯那急于撇清关系的态度,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黑魔王男孩……斯内普咀嚼着这个荒谬又危险的名字,眼中寒光闪烁。
他得尽快向邓布利多汇报,必须采取措施,遏制这股在学生中蔓延的、披着潮流外衣的黑暗思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