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新规》的颁布,如同在光明顶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余波未平,韩非的第二把火便已熊熊燃起,直指明教的核心武力——五行旗。
聚事厅内,巨大的沙盘已然取代了以往的座椅摆设。沙盘上山川地势、城池关隘栩栩如生,正是光明顶周边乃至更广阔区域的微缩景观。韩非立于沙盘前,身后站着殷天正、韦一笑、五散人以及颜垣、闻苍松、唐洋、辛然、庄铮五位五行旗掌旗使。常遇春作为韩非的亲随副将,也得以列席,看得啧啧称奇。
“以往的五行旗,依五行特性划分,锐金旗擅攻坚,巨木旗长于工事与器械,洪水旗精于水战与毒水,烈火旗司职火器,厚土旗则负责挖掘地道、布置陷阱。各有专长,确是难得。”韩非首先肯定了五行旗的价值,让几位掌旗使脸色稍缓。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然,各自为战,配合生疏,战术单一,遇小股敌人尚可,一旦面对元廷正规军阵或大规模江湖围剿,便破绽百出,极易被分割击破。此乃昨日光明顶之役,诸位亲身所历,想必深有体会。”
几位掌旗使回想起昨日被六大派高手各自针对、难以呼应的窘境,都不禁面露惭色。锐金旗掌旗使庄铮性子最直,抱拳道:“代教主所言极是!俺们以前打架,多是各打各的,确实吃了不少亏!”
韩非点头,拿起几面代表不同兵种的小旗,开始在沙盘上演示。
“从今日起,五行旗需打破壁垒,混编重组!不再以‘旗’为独立作战单位,而是以‘营’、‘哨’为基。每营需包含锐金之锋锐、巨木之稳固、洪水之诡变、烈火之暴烈、厚土之坚韧!我要的,不是五支特性鲜明的江湖队伍,而是五支乃至更多支能独立作战、能协同配合、能适应各种战场环境的全能型军队!”
他一边说,一边将小旗在沙盘上穿插布置,形成一个个攻防一体、远近兼备的小型战阵。
“具体而言,每营设营正一人,副营正二人,下辖五哨。第一哨为刀盾哨,由锐金、厚土旗精锐组成,负责正面抗敌、稳固阵线;第二哨为长枪哨,由巨木、锐金旗好手组成,负责中距离压制、阻击骑兵;第三哨为弓弩哨,由洪水、烈火旗擅长暗器、箭术者组成,负责远程打击;第四哨为奇兵哨,由洪水、烈火旗轻功卓绝、擅用毒火者组成,负责侧翼骚扰、敌后破坏;第五哨为工兵哨,由厚土、巨木旗精通土木工程、器械制造者组成,负责安营扎寨、布置陷阱、维修器械!”
这一套全新的编制体系,听得众人眼花缭乱,却又隐隐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合力!这不再是江湖械斗的思路,而是真正的兵家战阵之法!
“此外,设立统一的号令、旗语、鼓点,确保指挥畅通。设立军法官,由执法坛派驻各营,严格执行新规军律,有功即赏,有过即罚,绝不姑息!”韩非的声音斩钉截铁。
几位掌旗使面面相觑,这改动太大了!几乎是将他们经营多年的班底彻底打散重组!巨木旗掌旗使闻苍松犹豫道:“代教主,此法虽妙,但兄弟们习惯了旧制,骤然改变,只怕……而且,混编之后,指挥协调亦是难题。”
韩非似乎早有预料,淡然道:“习惯,可以改。协调,可以练。即日起,总坛所有五行旗教众,按新制编练!由我亲自制定操典,殷鹰王、韦蝠王、五散人及诸位掌旗使,均需入营,熟悉新规,学习指挥!十日之内,我要看到雏形!一月之内,需初见成效!违令者,或消极懈怠者,无论身份,军法从事!”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心中一凛,齐齐躬身领命。
接下来的日子,光明顶后山那片巨大的演武场,彻底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却又纪律严明的巨大兵营。
“向左——转!”
“齐步——走!”
“弓弩哨,前方一百五十步,覆盖射击!”
“刀盾哨,举盾!顶住!”
“奇兵哨,侧翼迂回,骚扰敌军右翼!”
原本散漫惯了的明教豪杰们,此刻被操练得叫苦不迭。站军姿、走队列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对于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好手来说,简直比让他们去刺杀元朝皇帝还难受。
周颠被安排在一个刀盾哨当普通兵士,半天站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忍不住对旁边的说不得和尚抱怨:“和尚,你说代教主这是搞什么名堂?咱们是江湖好汉,学这些娘们唧唧的站姿走路有啥用?有这功夫,多练两招拳脚不好吗?”
说不得和尚也是满头大汗,苦着脸道:“布袋和尚我也觉得浑身不得劲……不过,你看常遇春那小子带的那一哨,好像有点样子了?”
不远处,常遇春凭借着在义军中带兵的经验,很快适应了新操典,将他所在的那一哨操练得有模有样,步伐整齐,令行禁止,赢得了韩非的当众表扬和物质奖励(加了肉菜),引得其他各哨羡慕不已。
也有不服管教的刺头。一个原洪水旗的香主,自恃武功高强,在练习阵法配合时,不听号令,擅自脱离阵位去“单挑”假想敌,导致整个小队阵型大乱。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炫耀自己“击杀”了几个草人,就被随营的军法官冷着脸拿下。依据新规,战时违抗军令、扰乱阵型者,杖责八十!
当着全营的面,行刑!那香主起初还运功抵抗,妄图凭借深厚内力硬抗,结果执法弟子手中的水火棍蕴含着韩非亲传的独特发力技巧,专破护体真气,几棍下去就打得他哭爹喊娘,内力溃散,结结实实挨完了八十军棍,屁股开花,半个月下不了地。
此事一出,全军肃然!再也没有人敢把新规和操练当做儿戏。
训练是艰苦的,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随着时间推移,原本散乱的队伍变得整齐划一,令行禁止。简单的阵型变化从磕磕绊绊到流畅自然。各哨之间的配合也从最初的混乱逐渐变得默契。
这一日,韩非正在校场上观看一场营级对抗演练,突然有探子来报,发现一支约三百人的元军骑兵,伙同一股数百人的土匪,正在袭击山下六十里外的一处集镇,那里有明教的一个秘密粮草转运点。
“来得正好!”韩非眼中精光一闪,“正缺一块磨刀石!庄铮、闻苍松!”
“末将在!”已然习惯了新称呼的两位掌旗使(现为营正)踏步而出。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新编一营,前往救援!按平日操练行事,让我看看,这新制的五行旗,锋芒几何!”
“得令!”
两支刚刚完成初步整编、人数各约五百的营队,在庄铮和闻苍松的率领下,如同出鞘利剑,迅速而有序地奔下光明顶。
常遇春看得心痒难耐,央求道:“恩公,让俺也去吧!俺给你们当先锋!”
韩非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准。你随庄铮营行动,听他号令。”
“好嘞!”常遇春大喜,拎起朴刀就冲了出去。
战斗的结果毫无悬念。当元军骑兵凭借着马速发起冲锋时,迎接他们的是密集如雨的箭矢(弓弩哨)和神出鬼没的毒水、火药罐(奇兵哨)。当土匪们嗷嗷叫着冲上来时,撞上的是如林的长枪(长枪哨)和坚如磐石的盾阵(刀盾哨)。厚土旗挖掘的陷马坑和巨木旗设置的简易拒马,更是让元军骑兵人仰马翻。
庄铮和闻苍松指挥若定,各哨配合无间,攻防转换流畅自如。常遇春更是如鱼得水,带着一队刀盾手充当“救火队”,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冲,朴刀挥舞,砍翻了好几个试图突破的元军百夫长。
不到一个时辰,战斗结束。三百元军骑兵被全歼,数百土匪或死或降。明教方面,仅伤亡十余人,成功保住了粮草据点。
当捷报传回光明顶,整个总坛沸腾了!以往要对付这样规模的敌人,五行旗少说得付出数倍甚至十倍的伤亡,而且绝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
殷天正抚掌大笑:“好!好啊!代教主此法,真乃点石成金!我明教儿郎,经此锤炼,方成真正虎狼之师!”
韦一笑也啧啧称奇:“老子以前就知道闷头往前冲,现在看看,这有章法的打起来,确实带劲!还省力气!”
就连最初抱怨最多的周颠,看着得胜归来、虽然疲惫却精神焕发、纪律严明的队伍,也忍不住嘟囔:“好像……是比以前乱打一气强那么一点点……”
校场高台之上,韩非俯瞰着得胜归来的队伍,看着他们身上那股逐渐凝聚起来的、属于军队的肃杀之气,微微颔首。
五行旗改制,初显锋芒。
这支力量,正沿着他设定的“法理”轨道,迅速蜕变,成为他未来席卷天下、法照大明的钢铁洪流中,最坚实的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