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的量子阵列还在响,蓝色的光沿着青铜纹路一圈圈往外扩散。江临川的手插在口袋里,指尖压着那枚温热的齿轮。签到声响起后,系统没有弹出奖励,只出现了一串跳动的坐标——和母舰前方扭曲的空间频率一样。
岑疏影从纪念章上抬起头,舷窗外的星空突然波动起来。
一道全息影像出现了,站在她面前的是另一个自己。
未来的岑疏影穿着破旧的战术服,左臂缠着带血的绷带,眼神却很清醒。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关掉程序,马上停下曲率航行。再往前走会撕裂时间线,所有平行宇宙都会崩溃。”
现在的岑疏影没动,手指还停在启动键旁边。她看着那个影像,语气平静:“你说‘所有宇宙’,可你只是某一条线上的影子。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对的那条?”
“因为我亲眼看见你们失败了。”未来岑疏影抬手,空中出现很多画面——母舰爆炸、地球被冰封、文明退回原始时代。“每一次出发,都以为能改变命运,结果只是更快地毁灭。”
苏棠立刻调出数据图谱,发现这段信号不是外来的攻击,而是母舰核心的青铜齿轮自己激发的,是时空共振的结果。她推了推眼镜,低声说:“这不是攻击,是警告……来自另一条时间线的真实反馈。”
林野还在驾驶座上昏迷着,神经接口一直在传输高强度信号。他的脑波和母舰外壳的青铜纹路同步,形成了稳定的能量循环。虽然他没醒,但整个系统靠他维持最基本的飞行控制。
江临川把信号接入量子阵列,想建立双向通信。刚接通,数据剧烈震动,一股力量把他意识拉了出去。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
脚下没有地,头上没有天,只有无数发光的线交错延伸,像乱成一团的网。对面站着一个男人——穿一样的黑色冲锋衣,左手腕戴着坏掉的机械表,眼神也一样坚定。
那是他自己。
另一个时空的江临川。
“你终于来了。”那人开口,声音低沉,“我等这一刻,已经重启了三百二十七次。”
“你是谁?”江临川问。
“我是你没走完的结局。”那人抬起手,掌心出现一块青铜齿轮,刻痕和他手里的一样,但方向相反。“每一条时间线,我们都想穿过星门。有的成功了,有的炸了;有的救了所有人,有的毁了一切。”
江临川沉默了一会儿:“所以未来那个我说的是真的?继续前进会导致崩溃?”
“不完全是。”那人摇头,“崩溃不是因为穿越,而是因为我们总想控制一切。每次回来,我们都带着预知的优势,以为能避开错误。可正是这种‘知道结果’,让时间线变得脆弱。当你太确定会发生什么时,选择就不是选择了。”
数据开始混乱,周围的光影快速闪动。江临川看到无数个自己:有的死在飞机上,有的死在实验室爆炸里,有的被人围杀在小巷,有的孤独老死在废弃基地。每个死亡发生在不同的时间,但起点都是今天。
“那你为什么还要等我?”江临川问。
“因为这次不一样。”那人笑了,“你签到了。系统本该在重生后消失,但它还在运行。说明命运出现了裂缝。我们可能不是在改写过去,而是在创造新的可能。”
话还没说完,江临川手腕上的机械表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表盘裂开,黑色芯片露出来,上面有螺旋上升的刻痕,终点指向一颗陌生的星星。
“它要停了。”那人提醒,“一旦表完全停,时空之门就会打开。那时你必须选——是继续听系统的,还是相信你自己?”
江临川握紧口袋里的齿轮,感受着金属传来的震动。他知道,这不只是技术问题,更是意志的考验。
“如果我选错了呢?”
“那就再试一次。”那人的声音慢慢变弱,“只要还有人愿意按下按钮,未来就不会结束。”
意识一沉,江临川猛地睁眼,回到了主控台。他膝盖微弯,额头出汗,但左手仍紧紧攥着那枚齿轮。机械表已经不动了,指针停在23:59。
舷窗外,一个由光和暗组成的巨大旋涡正在打开。边缘闪着青铜色的纹路,里面能看到很多人影挥手——那是无数个平行宇宙中的他,在不同命运下同时看向这一刻。
岑疏影的手一直没离开启动键。面对未来的警告,她没有退缩,反而把信念输入系统。航天纪念章再次发烫,银光顺着控制台蔓延到整艘母舰,推动能量流向时空之门。
“我们要写下自己的未来。”她说完,轻轻按下了确认键。
苏棠在终端前查最新的坐标,发现它和明朝航海日志里的“天枢位”完全一致。她摘下眼镜,镜片映着旋涡的光,轻声说:“原来我们不是第一批出发的人。”
她重新戴上眼镜,开始记录这段跨时空对话的原始代码,为以后分析留下资料。
林野还在昏迷,但脑波显示他已经进入深度同步状态。战机群和母舰的能量纹路共鸣,形成保护场,防止时空撕裂伤害舰体。他是无意识的守护者,在睡梦中完成了最后一次试炼。
江临川站直身体,目光穿过旋涡,好像看到了无数个自己正在同时做决定。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
机械表彻底停下的那一刻,时空之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