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疏影的手指轻轻碰到了一颗滚落的珍珠,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她没有去捡,也没有收回手,只是任由那颗珍珠停在讲台边缘,像一颗被遗忘在时光里的小星星。
江临川的目光从大屏幕上移开,落在终端突然跳出来的第二条警报上。三百二十亿美元的资金正在悄悄流动,路线弯弯曲曲,像一条蛇在密林中穿行,绕开了所有常规监控点,直奔黄金衍生品清算系统的最底层协议。账户明明显示“已查封”,可操作权限却和维克多的私人信道一模一样。
他抬起左手,看了眼腕上的机械表,冷光映在表盘上。其实他不是在看时间,而是在感受那细微的震动——这块表的内部藏着一个量子时钟模块,正和某种外部信号产生微弱的共振。
“这不是程序。”他低声说,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是他在说话。”
苏棠的声音很快从加密频道传来:“跳频规律已经建模完成,信号波形符合神经脉冲编码特征。指令是通过监狱内部通讯系统的残余频段传出来的,每三十七秒一次,节奏非常稳定。”
周媛也同步接入了国际清算银行的后台,调出了六重防火墙的日志记录。攻击路径清晰可见:对方不仅对系统结构了如指掌,还精准避开了所有的动态防御机制,仿佛这套防线就是他自己设计的一样。
“他把自己的意识……编成了代码。”周媛敲下最后一行验证命令,语气带着一丝震撼,“这根本不是入侵,而是‘回家’。”
江临川闭上眼睛,默念激活口令。
【地点:国际金融峰会主会场(旧秩序崩塌点)】
【奖励:意识锚定清除权】
界面缓缓浮现,只有一行提示:可沿原生思维频率反向注入,强制刷新目标认知节点。
他睁开眼,手指迅速划过终端上的三道封锁线。跨市场联动干预权限启动,三十个交易所的交易引擎瞬间进入静默状态。数据包头被一层层剥离,最终还原出原始加密协议——正是维克多五年前在华尔街第一次操盘时用过的私钥变体。
“他是在用过去的自己,对抗现在的世界。”江临川低声说。
苏棠立刻行动起来,构建了一个虚拟响应镜像,把反制代码伪装成联盟运行日志的一部分,悄悄嵌入全球直播的数据流中。画面上,峰会闭幕仪式仍在正常进行,各国代表陆续起身离席,摄像机缓缓拉远,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没人知道,每一帧画面背后,都藏着一道看不见的指令链。
周媛则以岑疏影的密钥身份发布了三级应急指令,调动国际清算银行的备用流动性池。资金还没动,仅仅是授权状态发生了变化,就在亚太区形成了一道缓冲屏障。市场指数轻微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稳,恐慌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压了下去。
“静默响应生效。”周媛汇报道,“所有成员国节点都已经接收到了反制协议。”
江临川摘下手表,小心地打开后盖,露出了里面精密的量子共振单元。这是他前世最后一次飞行任务留下的计时装置,能与高频脑波产生同频震荡。他将它接入主控终端,输入了“意识锚定清除权”的执行序列。
“他以为躲在系统深处就能永远活着。”江临川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整个指挥系统,“但他忘了,再深的执念,也只是人类的回声。”
苏棠同步开启了低轨卫星的量子解码通道,将反向脉冲流精准注入维克多的脑波频率。信号穿越层层屏蔽,直达监狱的通讯终端。屏幕闪了闪,一段加密日志自动上传——
【指令集V-9】
触发条件:市场崩盘阈值达成
执行动作:瘫痪三颗金融卫星固件层
倒计时:00:71:59
“他在赌最后七十二小时。”苏棠语速加快,“只要亚太交易系统一断,全球信用链就会连锁崩溃。”
江临川毫不犹豫,按下了确认键。
反向脉冲顺着神经算法一路回溯,突破监狱防火墙,在维克多预设的所有程序节点上强制刷新。屏幕上,原本稳定的脑波节奏突然变得混乱,加密信道接连断裂。黄金衍生品市场的做空指令在发送途中被截断,巨额资金流冻结在最后一跳。
大屏切换到海上浮动平台的实时影像。红框锁定了目标天线阵列,信号强度由红转灰,最后彻底归零。
【目标Id:VIctoR-bLAcK \/ 状态:离线】
江临川依旧站在原地,左手空空的。那块机械表静静地躺在终端接口上,表盘裂开了一道细纹,内部晶体泛着暗沉的光。
岑疏影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边缘压进了掌心。那颗珍珠依然停在讲台边,微微倾斜,像是随时要坠落,却又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轻轻托住。
周媛关闭了远程信道,最后一道确认提示闪过就消失了。她没有起身,也没有离开监控室,只是把终端推远了一些,身影慢慢隐入后排的阴影里。
苏棠抬起头,望向窗外。一架临川航空的飞机划过天际,航线笔直,冲破云层。
江临川拿起话筒,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待命频道:
“通知特遣队,目标已失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大屏上那片死寂的海上平台。
“执行收网。”
话音落下,主控系统自动切换至追踪模式。三颗低轨金融监测卫星调整焦距,锁定华尔街某栋大厦顶层办公室的无线信号发射源。屏幕分割出多个子窗口,显示内部摄像头正在重启,画面由黑转亮——
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镜头中央,右手缓缓抬起,食指悬在空中,画着一个完整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