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盯着终端右下角那行不起眼的日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的边缘。十三秒的停留时间,像一根细针扎进心里,让他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没说话,也没动,只是默默把数据包重新加密三层,然后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主控屏和外网之间所有的物理连接。
“维克多还在动。”岑疏影站在他身后半步,声音压得很低,“他不可能凭空接入系统……除非,他的指令链从没真正断过。”
苏棠摘下眼镜,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打出一串静音指令。“七层跳转节点已经锁死,但防火墙底层检测到微弱的信号回流——不是数据请求,是监听确认。”她顿了顿,眉头微皱,“他在等我们打开某个东西。”
这时,周媛从背包里拿出一枚老旧的黄铜怀表,表面斑驳,玻璃裂了一道斜纹。“这是岑先生出事前交给我的,他说……‘如果有一天你们要启动b7深层协议,它会替他签字’。”她声音有些发颤,“我一直不敢用。”
江临川缓缓抬眼,看着她:“现在,就是那一刻。”
三人乘电梯一路下行十七层,穿过三道生物识别门,终于抵达瑞士银行最深处的保险库核心区。空气冷得几乎能凝出霜,金属墙壁泛着哑光,整个空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中央平台上悬浮着一块未激活的全息铭牌,编号清晰可见:cEN-1998-AL.01。
“联盟密约。”岑疏影轻声念出这几个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苏棠迅速将便携式量子终端接入侧端口,启动环境扫描。警报瞬间响起——金库外围出现了规律性的电磁脉冲,频率竟与华尔街某座废弃数据中心的冷却系统完全一致!
“有人在远程注入信号!”她立刻部署干扰屏蔽,“不是攻击,是试探……他们在看我们会不会碰它。”
江临川走到认证台前,双因子验证界面弹出:【请提供岑氏家族直系血脉dNA及历史签属样本匹配】。
他尝试常规采血,系统却直接拒绝识别。
“父亲的dNA早就提取不出来了……”岑疏影抿着唇,耳尖微微泛红,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倔强。
就在这时,江临川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看向周媛:“把怀表打开。”
她小心旋开后盖,一枚微型胶囊静静嵌在背面,里面封着一滴暗褐色的液体。
“血样保存剂。”苏棠接过,动作轻柔地剥离封装,“二十年前的技术能做到这种程度,说明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胶囊插入读取端口,岑疏影割破指尖,鲜血滴落。系统短暂停滞,随后跳出提示:【生物匹配完成,等待第二重验证】。
签名比对开始。
全息投影浮现出一份手写条款,落款处是岑父的签名。可角度偏斜,明显和以往文件不一样。
“不对。”岑疏影皱眉,“我爸左肩有旧伤,写字时总会自然右倾,这个角度太刻意了,是伪造的。”
广播突然响了起来,维克多的声音冷冷传来:“你们以为他是先知?他不过是个怕死的逃兵。那份文件早在二十年前就被销毁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坟墓入口。”
声音精准切入,仿佛早已埋伏在系统深处。
苏棠立刻切断音频通道,反向追踪信号源。“不是实时通话,是预录程序,藏在系统底层……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江临川闭上眼,在心中默念:“命运签到系统,激活。”
【地点:瑞士国家中央银行旧址附属档案馆】
【奖励:历史账目溯源能力】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密约右下角的一串微雕编号上。闭目凝神,脑海中浮现出一本尘封已久的登记簿——1998年苏黎世清算所第47号档案,编号完全吻合!
原始记录显示,这份协议由十二家机构联合签署,涵盖航空、军工、金融三大领域,赋予签署方在极端市场波动下强制接管定价权的权限。
“是真的。”他低声说,“这份密约,真的存在。”
苏棠立刻输入三段历史交易码进行自检。前两段顺利通过,第三段涉及九爷经手的黄金转移记录,原始凭证却早已被毁。
“缺一段验证码,系统不会解锁。”她快速翻查备份数据库,却一无所获。
这时,周媛调出一段加密视频——来自岑父办公室的隐藏监控,时间标记为遇难前四十八小时。
画面中,岑父坐在书桌前,左手扶着肩膀,缓慢签下名字。笔迹倾斜的角度,和密约上的完全一致。
“不是伪造……”岑疏影声音微微发抖,“是他,真的是他。”
最后一道验证通过。
全息界面切换成动态地图,全球三十个关键金融节点亮起蓝光,彼此联动,织成一张隐秘的反制网络。
“这就是他留下的后手。”江临川盯着地图中心那个闪烁的坐标点,眼神深沉,“一个能在危机时刻扭转局局的资本联盟。”
警报骤然响起!
主屏幕自动切换,维克多的身影浮现,背景是监狱广播室。“密约启动即视为违约,后果你们承担不起。”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你们以为赢了期货?那只是我放出来的饵。真正的风暴,从你们打开这份文件那一刻才开始。”
苏棠迅速发现异常:“他在上传指令包!伪装成密约授权信号,想以岑家名义发起虚假联盟动员!”
“目的不是破坏,是嫁祸。”江临川立刻下令,“苏棠,把密约数据完整镜像到离线存储,然后物理断开主网连接!”
她毫不犹豫拔掉所有光纤接口,只保留本地供电。数据副本存入特制屏蔽盒,表面刻着军方二级加密纹路。
岑疏影手动关闭激活协议,界面上的蓝光逐一熄灭。她没有启用任何权限,只留下证据。
“不能动。”她说,“一旦触发响应机制,国际监管机构会立刻介入,局势就彻底失控了。”
苏棠反向注入一段伪装应答信号,模拟系统未被读取的状态,发送至维克多的信号接收端。
“他以为我们失败了。”她低声说,“干扰源正在撤离。”
江临川低头看着腕表,指针缓缓归零,表盘内侧的家族徽章泛着冷光。
“他在害怕。”他轻声道,“说明我们,找对了。”
房间里陷入短暂沉默。所有人都明白,这份密约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它能摧毁敌人,也可能引爆整个世界。
周媛仍握着那枚旧怀表,指尖轻轻抚过玻璃上的裂痕。她记得那个雨夜,岑父把怀表塞进她手里,只说了一句:“别让它落到不该来的人手上。”
苏棠的耳机里残留最后一道蓝光,攻击源归属确认:华尔街某私人服务器残余节点,Ip地址与维克多被捕前最后一次登录记录完全一致。
“他不在监狱里指挥。”她摘下耳机,声音冷静,“他在系统里活着。”
岑疏影站在终端前,盯着父亲的手写签名投影,眼神剧烈波动。她第一次感到某种动摇——不是怀疑真相,而是意识到,这场博弈远比她想象中更深、更暗。
江临川走到她身边,没说话,只是轻轻按了一下她手腕上cartier坦克表的表冠。
屏幕一闪,缓存日志弹出一条隐藏信息:
【协议附录a:若继承人启用密约,需同步验证能源接口标准,否则所有权限自动冻结】
“核心标准被窃取了。”他低声说,“我们还没拿到全部钥匙。”
苏棠立刻调出之前的金库扫描记录,终于在密约末页发现一行极细的蚀刻文字,肉眼看不见,只有特定角度光照才能显现:
【北纬62°33′,东经17°18′,冰岛地热观测站地下七层,存放最终验证模块】
话音未落,主控台突然震动起来。
离线存储盒表面的加密纹路开始发烫,内部芯片发出短促蜂鸣——
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正试图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