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仪式结束了三天了，王都的早上没出太阳。
天气很冷，到处都是雾，所以屋顶啊街角啊什么的都湿漉漉的，看着很不舒服。
供暖的管子也坏了很多，阀门上都结了冰。
魔法阵列也不好用了，炼金工坊就停工了，连王宫的结界都好像有点问题——感觉整个城市都要完蛋了似的。
议会就开了个会，大厅里点着蜡烛，贵族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财政大臣拍了下桌子说：“地火能量下降了百分之十七！再这样下去，晚上大家都没法用魔法了，全城都要黑了啦！”
“这还能有谁干的？”一个穿着红袍子的议员很不高兴地指了指外面，他说，“还不是那个叫莱恩·凯尔的疯子，他在广场上念了三百多个下等人的名字，搞乱了‘灵魂供能平衡’！这是不对的！”
有的人同意，有的人不说话。只有教会的代表低着头，手里在玩一个铜牌。
而莱恩·凯尔正在城东一个破钟楼里，在油灯下看东西。
他看的是从金库弄来的《永燃奴约》档案，纸都黄了。
他看得很认真，一页一页地看上面的编号和数据。
突然，他停了一下。
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他在系统里看到，只要一个契约奴隶的名字被人念出来，那他对应的能量就会下降百分之零点三。每次都是这样，很精确。
名字越是被大家记住，他的灵魂能量就越弱。
“原来是这样……”莱恩自言自语地说，感觉有点冷，“他们要的不是死人，是让大家忘了他们。”
遗忘才是奴役的关键呢。
只要名字没了，记忆也没了，灵魂就会变成纯粹的能量，在地火引擎里烧。
但要是有人记得他们，喊他们的名字，那这个能量就会变弱，整个系统都会出问题。
所以杜鲁克才那么害怕，想搞什么“重启补录计划”。
他不是在谈判，他是怕了。
这时候，门响了一下，莉娜进来了。
她穿着一件旧斗篷，脸色不太好，手里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旧书。
“地火先知摩根……昨天晚上死了。”她小声说，但是大家还是听得很清楚。
莱恩抬起了头。
“是突然死的，没有外伤。守夜人说，他死的时候在笑，手里还拿着这本《永燃纪》的书，嘴里一直说‘锁链断了’。”
她把书递了过去。
莱恩接了过来，他一摸到书，他的那个万物词条系统就启动了。
【物品：《永燃纪》残卷】
【状态：不完整，但有重要信息】
【隐藏信息：名字被想起来的时候，契约就会坏掉】
这几个字，让莱恩很惊讶。
他愣住了。
真名……复苏？
意思不是活过来，而是被记住。
当一个人的名字被人重新提起，他的故事被人讲，那契约就会出问题，哪怕只是一个小问题，也能让灵魂动一下。
然而，莱恩想起了小茉莉。
他拿出老科恩的胸牌，那是个铜的徽章，上面刻着“K7”。
系统又响了！
【物品共鸣等级变强了】
【关联记忆被激活了】
【提示：大家都在想这件事，所以遗物在变强】
莱恩愣了一下。
这些遗物……也在变强吗？
就因为被人记住了？
他低头看着胸前的铜牌，他好像听见了老科恩在死前喊：“我不是编号！我是人！！”
就在这个时候，在地牢里。
杜鲁克·铜秤坐在石床上，他面前放着一块砖，砖上刻着一串数字。
然后，他写了一封信，信里写得很冷酷：
“要让地火稳定，就要让那三百六十七个名字彻底消失。办法就是，把所有记得他们的人，和他们的东西，还有记录，都清除掉。必要的时候，可以用‘灰烬净化令’。”
写完后，他没写名字，把纸折成一个鸟，就从通风口扔出去了。
风一吹，鸟就不见了。
但他不知道，莱恩早就让人守在通风口了。
所以那只纸鸟很快就被拿到了。
在钟楼里，莱恩看完信，冷笑了一声。
“他还想让我们自己动手把那些名字抹掉，哈，”他把纸揉成一团，扔进油灯里，“他害怕的根本不是我们反抗，是怕那些名字还被人记得。”
火把纸烧掉了，他眼睛里都是决心。
外面的天很黑，风很大。
在王都的很多地方，有妈妈抱着孩子，有爸爸擦着旧工具，有老人摸着旧照片——他们都还记得。
记得那些官方不承认的人。
莱恩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那七个广场。
高台还没拆，火也灭了。
他知道，敌人下次动手，肯定是要杀人、烧书，不让大家再记得了。
但是，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名字，契约就不算完。
他握紧胸前的铜牌，对自己说：
“你们把火点起来了，现在……我得保护好它了。”天很冷，王都静悄悄的。
七座广场的高台还没拆，火炬早就灭了，只有一圈圈家属们自己做的灯还亮着，每个灯下面都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K7、L192、m003……那些不是数字，是他们的名字。
莱恩·凯尔站在钟楼顶上，风吹着他的衣服，他正在看整个城市。
他手里的铜牌有点热，好像在回应下面人的思念。
他的系统一直在显示：【群体记忆强度：68%】，【灵魂共振：三级】，【契约稳定性：下降中】。
他知道杜鲁克不会不管的。
那封信只是开始，肯定还有更厉害的招数。
所以他要想办法，让这场“记忆之战”停不下来。
晚上，第三次念名字开始了。
一个老奶奶颤颤巍巍地拿着名单，她说：“我儿子，叫埃兰·费恩，是K区407号……他喜欢吃甜面包，走之前说回来给我带一篮子。”说完，一条红布就挂在了钟楼下面。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士兵来了，要来拆掉那些布条。
带头的是个年轻军官，他说：“奉议会命令，禁止非法集会，所有东西都给我清掉！”
莱恩走了出来，没说话，就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用了个法术。
【目标：执法官雷蒙德·霍恩】
【信息：他爸也是黑奴，编号K321】
【状态：害怕】
【隐藏信息：小时候的记忆被封印了】
——可以了。
莱恩动手了，用了系统。
一瞬间，那个军官就好像看到了很多可怕的画面，都是他爸爸的事情。
“啊——！”那个军官突然跪在地上，捂着头，很难受的样子。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他爸爸被抓走的时候看他的那一眼！
他想起来他妈妈把家里的画都烧掉的时候在哭！
他想跑，但是动不了。
“我不是……我不知道……”他发着抖说，最后趴在地上哭了，“爸爸……我也忘了你叫什么名字了……对不起……”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只有风在吹。
莱恩转身走了，让莉娜把这件事记下来。
到了第七天晚上，突然刮起了大风，天也黑了，月亮也没了。
钟楼上的几百条布条突然自己飞了起来，在天上变成了一行字——
“我们不是燃料。”
那一刻，全城的人都看见了。连王宫里的贵族都打开窗户看。
就在这个时候，莱恩怀里的小茉莉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很黑，她说了一句话：
“爸爸……冷。”
嗡——！
莱恩的系统突然震了一下，弹出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提示：
【检测到双向灵魂共振】
【条件满足了】
【契约出问题了：地脉节点已标记】
【警告：封印松动了】
远处，地底下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莱恩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心里很乱。
他们以为死人不会说话，但他们错了。
只要名字还在，灵魂就不会消失。
更可怕的是——有些死人，已经开始回应了。
就在这时，王宫那边，有七个穿黑衣服的人悄悄地出来了，他们拿着红色的卷轴，朝七个广场跑过去了。
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但所有人都感觉：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