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羊沉重的蹄子踏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咔嚓”声，每一步都碾碎薄冰，留下蜿蜒的拖痕。
李青玄收紧缰绳，调转方向，朝着要塞的模糊轮廓缓缓前进。
毯子裹得再厚实，寒意仍如细针般直刺骨髓，他呼出的白气刚聚起便被狂风扯散，胡须上的冰霜又厚了几分。
黄蓉紧挨着他，精神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无声地向四周蔓延，捕捉着每一寸黑暗中的异动。
她的目光锐利，扫过远处被冰雪覆盖的嶙峋山脊，任何细微的阴影晃动都逃不过她的审视。
简易木筏上，那干瘦男子在颠簸中发出一声微弱的痛苦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灰袍下冻结的血块簌簌掉落。
黄蓉的指尖悄然扣住袖中暗藏的飞刀，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吼声淹没：“青玄弟弟，这俘虏要是半路醒了，闹腾起来可怎么办？”
李青玄没有回头，长枪稳稳地横在膝上，枪尖残留的雷光在黑暗中忽明忽灭，映出他沉静如水的侧脸。
“无妨，”他简洁回应，“木筏绑得结实，黑山羊的蹄子够重，真醒了，就再敲晕一次——省得他路上胡思乱想。”
黄蓉唇角微扬，那抹惯有的灵动笑意里添了丝冷冽，“倒也是，留着口气问话就行。”
她调整了下坐姿，毯子缝隙间灌入的寒风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行进间，四周的死寂被风声放大，黑山羊粗重的喘息如同鼓点，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突然，木筏上的俘虏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手腕在绳索中挣动，发出“嘎吱”的摩擦声。
黄蓉眼神一凛，飞刀已滑至指尖，但李青玄动作更快——他反手一枪托砸下，力道精准而克制。
“砰”的一声闷响，俘虏的头颅如折断的芦苇般软软垂下，再无动静。
黑山羊动作略一停顿，随即在李青玄轻拍下继续前行。
黄蓉轻哼一声，收回飞刀，“看来这寒气都冻不住他的蠢念头。”
走出迷雾，要塞的轮廓在黑暗中渐渐清晰，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几缕微弱的灯火在城门处摇曳，仿佛是归途的星点指引。
李青玄深吸一口温暖的空气，沉声道：“快到了，蓉姐，准备好盘问的事。”
黄蓉应声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短匕的刀柄，那菩提果带来的澄澈力量在体内流转，让她整个人都透出蓄势待发的锐利。
城门在望，轮廓隐约可见，风轻柔地拂过二人的脸庞，带走了身上的严寒，只余下黑山羊的蹄声与木筏拖曳的单调节奏，宣告着这场短暂巡视的落幕。
走到堡垒前，李青玄解开绳子，让黑山羊自己找地方休息，去屋里端水，进屋看到李菲菲坐在沙发上。
李菲菲正捧着一杯热气氤氲的茶，抬眼便见李青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黄蓉。
“青玄弟弟，蓉妹妹，你们回来啦，快坐着休息一会儿。”李菲菲招招手，示意二人坐下。
“先不坐了，遇到一个人，见面就奔着杀死我二人，不过被我们俘虏了，先去审问完再休息。”李青玄挥挥手说道。
李青玄拎着水桶走出去，二女跟在身后，听到动静的灵儿和霜儿也开心地跑了过来。
五人行至院中，只见木筏上捆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灰袍人，众人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快步走了过去。
李菲菲的目光落在俘虏身上，那灰袍破旧，干瘦的身体在绳索中显得异常孱弱，但小腿和肩膀上凝固着暗红冰晶的刀柄，以及手臂处冻结的伤口，都昭示着此人的危险。
李青玄行至木筏旁，将水桶稳稳放下，动作干净利落地解开捆缚在木筏上的绳索，随后如同拎起一捆干柴般，轻松地将俘虏提了起来。
那俘虏软绵绵地毫无反应，只有呼吸证明他还活着，李青玄随手将他扔在地板上，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冰冷的地面与俘虏身体接触，似乎激起了他一丝本能反应，喉咙里溢出模糊的呻吟。
黄蓉走到俘虏身边，蹲下身，动作麻利地检查了一遍捆绑的绳索，确保每一处都结实牢固，尤其是对方那双枯瘦的手腕和脚踝。
确认无误后，她抬头看向李青玄：“浇吧，等他醒了好问。”
李青玄毫不犹豫地拎起水桶，左手猛然一提，整桶水如瀑布般“哗啦”一声，劈头盖脸地泼向了俘虏！
“呃——啊——！”清凉的水浇在身上和伤口上，俘虏猛地一个激灵，从昏迷中被强行拽醒。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在冰冷的地板上痛苦地扭动、挣扎着，试图挣脱疼痛与紧缚的绳索，灰袍瞬间湿透，紧紧贴在干瘦的身体上，显得狼狈不堪。
他睁开眼，那双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浑浊，带着惊悸和未散的痛苦，茫然又惊惧地扫视着围在他身边的五人。
当他的目光落在黄蓉那张带着冷冽审视的俏脸上，以及李青玄那沉静如渊却隐含锋芒的眼神中时，挣扎的动作骤然僵住，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恐惧。
他认出了这两个在黑暗中将他擒获的煞星。
“醒了？”黄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俘虏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指尖不知何时已拈起一枚柳叶飞刀，刀尖有意无意地对准了俘虏那被飞刀洞穿、刚被凉水刺激得更加剧痛的伤口附近。
“那就好，省得我们费力气叫了。现在，说说吧，你是什么人？刚才那些鬼鬼祟祟的影子和黑枪，又是怎么回事？说出来，我兴许还能放了你。”
飞刀在指尖灵活地转动，寒光流转，无声地传递着威胁——若不老实交代，下一刀绝不会再是“洞穿”这么简单。
俘虏的喉咙剧烈地滚动着，身体因疼痛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湿透的灰袍下渗出混合着凉水的血渍。
他张了张嘴，嘴唇翕动，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可牙齿不受控地撞击，发出咯咯的声响，将那未出口的话语尽数淹没。
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枚近在咫尺的飞刀，那锋利的刀刃仿佛随时会扎入他的身体，眼神中的恐惧如潮水般翻涌，几乎要溢出来，可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喘息。
“赶紧说，”黄蓉开口厉声说道。
干瘦男子身体一抖，赶忙回道：“小的……小的名叫吴老七，是叶老大的小弟……”
干瘦男子声音嘶哑颤抖，带着浓重的恐惧和痛苦，“方才……方才冒犯二位，不是我的本意，是……是奉了叶老大之命，在此探查……探查李青玄和李菲菲的行踪……”
他猛地剧烈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伴随着身体的抽搐，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缕缕鲜血，顺着下巴蜿蜒而下，身体因疼痛和伤势抖得如同狂风中飘零的落叶，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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