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奕煊提出那个“视野极佳”但离谱到家的选址方案后,钱贝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在她的破旧终端上疯狂搜索,试图找到任何一个更现实、更便宜的地点。然而,结果令人绝望。垃圾星上稍微能称得上“位置尚可”的地方,要么被强大的拾荒者团体占据,要么租金高得离谱——仿佛那些房东也知道她怀揣10亿巨款(虽然他们不知道),就等着宰她一刀。
就在她几乎要认命,考虑是不是真得去那个高高的观测台看看时,一条极其隐蔽、几乎被淹没在垃圾信息中的历史产权记录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座废弃的星际飞船观测台,居然不是无主之地!
记录显示,它的所有权归属于一个名叫“老凯德”的拾荒者,登记地址就在不远处的某个废弃居住舱聚集区。更让人惊讶的是,这条记录是几十年前的,之后再也没有更新过。
“居然有主人?”钱贝贝惊讶之余,又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有主人就好办,大不了谈谈租金?总比龙奕煊那种直接强占(或者买下整个星球?)的打算要靠谱点吧?
她看了一眼旁边依旧在闭目调息、但周身气息似乎稳定了不少的龙奕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去探探路。带上这个行走的麻烦精,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根据模糊的地址,贝贝抱着可能会白跑一趟的心态,在迷宫般的废弃舱室群中穿梭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比她的“家”还要破旧几分的小舱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续的、沉闷的咳嗽声。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衰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的舱室内,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瘫坐在一个自制的老旧轮椅里,身上盖着脏兮兮的毯子。他的双腿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一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警惕地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谁?”老人的声音沙哑而虚弱,但却带着一种久经风霜的戒备。
“您……您好,”贝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害,“请问是老凯德老爹吗?我……我想问问关于那个废弃观测台的事情……”
老人——老凯德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贝贝一番,似乎在评估她的意图和威胁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带着浓浓的嘲讽:“观测台?那个破玩意儿?多少年没人提了。怎么?小丫头想去上面看星星?不怕摔死?”
贝贝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我想在那里开个小店,想问问您,能不能……租给我?”她说出“租”字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已经开始疯狂计算对方会开出怎样一个“垃圾星天价”。
老凯德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开店?在那种鬼地方?哈哈……咳咳……小丫头,你是饿晕了头,还是被辐射搞坏了脑子?”
贝贝脸上发烫,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是认真的!老爹,您开个价吧?租金多少?”
老凯德止住咳嗽,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虽然瘫痪了,但脑子却不糊涂。一个莫名其妙想在那绝地上开店的小丫头,要么是真疯了,要么……就是有点什么依仗。他慢悠悠地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
“三百……星币一个月?”贝贝试探着问,心里已经觉得好贵好贵了。
老凯德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三千?”贝贝的声音开始发抖。 老人还是摇头。 贝贝的脸白了:“总……总不能是三万吧?!”这简直是抢劫!一个根本没人要的破观测台!
老凯德刚想开口说什么,也许是想戏弄一下这个异想天开的小丫头,也许是真的想敲诈一笔养老钱——
砰!
舱门被人从外面不太温柔地推开。
一道玄色的身影堵在了门口,遮住了外面昏黄的光线。龙奕煊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身姿挺拔,那双熔金的竖瞳在昏暗的舱室内如同两点寒星,先是扫了一眼确认贝贝无恙,然后便冷漠地落在了轮椅上的老人身上。
他的出现太过突然,气场也与这垃圾星格格不入,让老凯德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惊疑不定的打量。
贝贝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条败家龙怎么还是跟来了?!
她刚想开口打圆场,却见龙奕煊根本懒得废话,甚至没看那老人伸出的三根手指代表什么意思。他直接手腕一翻,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沉甸甸、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金属小袋子,看都没看,随手就丢到了老凯德盖着毯子的腿上。
那袋子落在瘦弱的老人腿上,甚至发出了一声令人心惊的闷响,显然分量不轻。
“买了。”龙奕煊的声音冷淡无比,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丢出去的只是一袋石子,而不是足够在垃圾星让人眼红发狂的财富。
老凯德被这突如其来的“豪掷”砸懵了!他颤抖着手打开袋子,里面耀眼的光芒差点闪瞎他的老眼——全是成色极好的标准星币硬通货!粗略一看,至少上万!远超市价!买下十个那样的破观测台都绰绰有余!
贝贝更是如同被雷劈中!她眼睁睁看着那袋星币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别人腿上,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袋子一起飞了出去,然后重重摔碎!
“不——!”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心痛到变形的尖叫,几乎要扑上去把袋子抢回来,“你干什么?!谁让你买了?!我是要租!租啊!而且他还没说多少钱呢!!”
龙奕煊却一把拉住了她,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对她斤斤计较的不理解:“麻烦。买下省事。”
他看向已经完全呆滞的老凯德,语气不容置疑:“产权。所有手续。立刻办妥。”
老凯德看看腿上那袋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再看看眼前这个气场恐怖、眼神冰冷的男人,又看看那个心疼得快要晕过去的小姑娘,瞬间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和冤大头?)。
他几乎是本能地、以不符合瘫痪老人身份的敏捷,一把将钱袋死死搂在怀里,脸上挤出谄媚而又畏惧的笑容:“办!马上办!这位爷爽快!那观测台是您的了!绝对没问题!手续……手续我这就找认识的人给您办得妥妥的!”(他或许没什么能量,但在垃圾星混了这么多年,总有点门路处理这种“交易”)。
“龙奕煊!你这个败家子!!”钱贝贝气得眼睛都红了,挣扎着想去抢回那袋钱,“那是钱啊!那么多钱!就买个没人要的破台子!你疯了!快还给我!”
龙奕煊轻松地制住她的挣扎,甚至还有空对老凯德补充了一句:“尽快。”然后,就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半抱着(更像是拎着)还在捶打他、哭喊着“我的钱”的贝贝,转身离开了这个狭小昏暗的舱室。
身后,是紧紧抱着钱袋、仿佛在做梦一样的老凯德。
完了。 钱贝贝绝望地想。 选址问题“解决”了。 以一种让她心碎欲裂、无法接受的方式。 她仿佛已经看到,未来那如流水般(不,是如瀑布般)倾泻而出的星币,正在向她挥手告别。
这个败家龙!他根本就不是来帮忙的!他是来加速她任务失败和破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