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面熟悉的红旗，林凡心里一松。
在这片被外星人搞得乌烟瘴气的废土上，能看到自己国家的军队，就像在沙漠里看到了绿洲。
“是自己人。”他下意识地说道。
“别动。”林夕的声音很冷静，“情况不明，先观察。”
林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对，现在是战争时期，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情况。万一被饕餮渗透了，或者把他们当成敌人，那乐子就大了。
他听从林夕的指挥，将车悄悄开到路边一个被炸毁的建筑残骸后面，熄了火，只露出一道观察的缝隙。
车队越来越近。
林凡看清了，那是几辆饱经战火的军用卡车，车身上布满了弹孔和刮痕。一辆步兵战车在前面开路，车顶的机枪手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车队在距离他们大约一公里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从卡车上跳下来十几个穿着作战服的士兵，他们迅速散开，建立起一个临时的防御阵地。
看样子，他们是准备在这里休整。
“装备陈旧，人员疲惫，但阵型不乱，是支有经验的部队。”林夕在一旁给出了评价。
林凡点点头，心里对这些在末日里还在坚持战斗的军人，充满了敬意。
就在这时，从头车那辆步兵战车上，跳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士兵，但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他正指挥着众人构筑防线，看样子是个小队长。
而另一个人……
当林凡看清那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头利落的红色短发，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勾勒出矫健的身材。那张脸庞，漂亮得极具攻击性，眼神里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英气。
蔷薇！
时空蔷薇，杜卡奥的女儿！
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凡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在巨峡号上，他跟雄兵连这帮“超级战士”也算混了个脸熟，特别是跟葛小伦，关系还挺不错。
看到蔷薇，就意味着，雄兵连没有全军覆没。
“是雄兵连的人。”林凡压低声音对林夕说，“那个红头发的叫蔷薇，我认识。”
林夕的目光也落在了蔷薇身上，打量了几秒，淡淡地评价道：“时空基因的携带者，不错的战士胚子，可惜，还没成长起来。”
林凡没心思听她的评价，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雄兵连是地球的王牌，跟着他们，总比自己两个人瞎闯要安全得多。而且，他们肯定有关于战局的最新情报。
“我想过去看看。”林凡对林夕说道。
林夕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只是提醒道：“小心点，别暴露你的能力。”
“明白。”
林凡推开车门，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从建筑残骸后面走了出去。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然后朝着车队的方向大步走去。
“站住！什么人！”
他刚一出现，立刻就被外围的哨兵发现了。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他。
“别开枪！我是自己人！”林凡大声喊道，“我是巨峡号上的技术兵，林凡！”
听到“巨峡号”三个字，那边的士兵明显愣了一下。
蔷薇和那个年轻的队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快步走了过来。
“你说你是巨峡号的？”那个年轻队长，也就是韦老七，上下打量着林凡，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巨峡号沉没，所有人都以为上面的人凶多吉少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也难怪他们不信。
“对，我叫林凡，通讯部门的。”林凡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一点，“巨峡号出事的时候，我掉海里了，侥幸活了下来。”
“林凡？”蔷薇皱着眉，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
她对巨峡号上的技术兵确实没什么印象。
“我认识葛小伦，还有赵信，我们还一起打过牌呢！”林凡赶紧补充道，试图证明自己的身份。
提到葛小伦，蔷薇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你……”她刚想说什么。
突然，一个清冷中带着点慵懒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
“让他过来吧，蔷薇。看他那样子，也不像饕餮伪装的。”
林凡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蔷薇身后。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皮衣皮裤，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的脸很美，是一种带着几分妖冶和野性的美，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能勾魂夺魄。
她就那么懒洋洋地靠在装甲车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凡。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恶魔女王，莫甘娜。
他早就知道，蔷薇是莫甘娜的目标，没想到这么快就混到一起了。
这个女人，极度危险。
蔷薇似乎对这个女人很信任，她点了点头，对韦老七说：“老七，放下枪吧。”
韦老七虽然还有些疑虑，但还是执行了命令。
林凡松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真的是你，林凡？”蔷薇走上前，仔细看了看他，“你怎么活下来的？”
“说来话长，运气好。”林凡苦笑一声，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被人从海里捞起来，然后又在山里玩了几天荒野求生吧。
他的目光越过蔷薇，看向她身后那个黑衣女人，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位是？”
“我叫凉冰。”黑衣女人主动开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暂时跟着蔷薇混口饭吃。”
凉冰？
林凡在心里冷笑一声。
还真是这个名字。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蔷薇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她看着林凡，轻声问道：“巨峡号上……其他人呢？”
林凡的心沉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掉进海里就昏迷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岸边了。”
他顿了顿，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杜卡奥将军……他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蔷薇的身体明显一僵，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别过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我爸他……为了掩护我们撤退……被饕餮的狙击手……”
她没能说下去。
但林凡已经明白了。
杜卡奥，死了。
这个为了地球文明，殚精竭虑了一辈子的男人，终究还是倒在了黎明之前。
林凡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
虽然杜卡奥将军不是地球人，但不可否认，这位将军对地球的贡献是真的。
“节哀。”他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重。
就在这时，那个叫凉冰的女人，目光忽然越过林凡，看向了他身后的方向。
“你不是一个人？”她问道。
林凡心里一紧。
他这才想起来，林夕还在车里等着呢。
果然，随着凉冰的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从建筑残骸后缓缓走出。
林夕换上了一身低调的作战服，墨色的长发束在脑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清冷，却让她在踏出第一步的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就像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步伐从容，眼神平静，仿佛周围这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和冰冷的战争机器，都只是她花园里的布景。
蔷薇和韦老七等人都看呆了。
在这样的末世里，怎么会有一个气质如此出尘的女人？她身上那份干净和从容，与这个满是硝烟和尘土的世界，格格不入。
而凉冰，在看到林夕的第一眼，脸上的慵懒和玩味，就瞬间消失了。
她的瞳孔，在不易察-察觉的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是一种看到宿敌时，才会有的本能反应。
熟悉。
太熟悉了。
虽然容貌、发色、气质都完全不同，但那种感觉……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让她厌恶了上万年的感觉，绝对不会错！
是她？
不可能！她明明亲眼看着凯莎被卷进了超新星，被分解成了原子！
宇宙里没有任何技术可以在那种情况下将她复活！
可……如果不是她，那这种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凉冰的心里，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她自以为已经结束的战争，她刚刚获得的“自由”，似乎都在这个女人出现的一瞬间，变得不确定起来。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林夕的脸上，像一把锋利的刀，想要将她从里到外剖析个干净。
而林夕，也感觉到了这道充满侵略性和探究的目光。
她抬起眼，平静地与凉冰对视。
在看到凉冰那张妖冶面容的瞬间，林夕的瞳孔深处，同样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寒光。
凉冰……
这个名字，这个她曾经赋予自己妹妹的名字。
还有那张脸，虽然经过了伪装，但那股堕落、混乱、不羁的灵魂气息，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是她。
莫甘娜。
她竟然没回她的恶魔星云，反而伪装成了这副模样，混在地球人中间。
她想干什么？
四目相对。
这一刻，时间好像停止了。
一个，是伪装成人类顾问的恶魔女王。
一个，是重塑了身躯、失去神力的天使之王。
这对斗了一万多年的姐妹，在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以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再次相遇。
林凡站在两人中间，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看看凉冰，又看看林夕。
怎么回事？这俩人，一见面就跟要打起来似的，火药味也太浓了吧？
“咳咳，”他赶紧干咳两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主动介绍道：“这是林夕，我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