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乱石如雨。
那个简陋的陶罐还在发出“呜呜”的回响,像是在嘲笑张伟的无能。
曾经对张伟顶礼膜拜的村民们,此刻像是被激怒的蜂群。羞耻感转化为了破坏欲,他们捡起地上能找到的一切东西——石头、木块、甚至是那只黑布鞋,狠狠地砸向高台。
“骗子!滚下来!” “把我们的钱吐出来!” “杀人偿命!”
一枚鸡蛋准确地砸在了张伟的额头上,蛋液顺着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流下来,混合着尘土,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张伟抹了一把脸。他看着手上的污秽,又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狰狞扭曲、恨不得生吞了他的面孔。
他的眼神变了。
那种高高在上的、如同看戏一般的优越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蝼蚁咬伤后的、歇斯底里的狂怒。
“肃静!我让你们肃静!”
张伟疯狂地敲击着惊堂木,直到那块硬木“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没人听他的。护卫队的防线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愤怒的人潮正沿着台阶向上蔓延,几只脏兮兮的手甚至已经抓住了他的袍角。
【文明的终结】
“好……很好。”
张伟突然停止了吼叫。他扔掉了断裂的惊堂木,扯下了身上那件滑稽的法袍,露出了里面的防弹背心(那是他一直贴身穿的保命符)。
“既然你们不想当人,非要当畜生……”
张伟的手伸向了怀里,摸到了那个冰冷、沉重、充满机械质感的物体。
那是他穿越时带来的最后一件、也是最致命的“现代神器”。在之前的日子里,他一直不屑于使用它,因为他觉得那是对智商的侮辱。用脑子就能统治的世界,何必用火药?
但现在,脑子不好使了。
“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枪响】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矿工。他手里举着一把铁镐,眼看就要爬上高台,砸向张伟的脑袋。
“去死吧!骗子!”矿工怒吼着。
张伟面无表情地抬起手。
黑洞洞的枪口,在正午的阳光下,并没有反光,反而像是一个吞噬光线的黑洞。
“砰!”
一声爆响,宛如晴空霹雳。
这声音比鞭炮响亮百倍,比雷声更清脆。它撕裂了广场上的喧嚣,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那个举着铁镐的矿工,动作瞬间定格。
他的眉心出现了一个红点。紧接着,红点炸开,一团血雾从他的后脑喷涌而出。
铁镐当啷落地。
那壮硕的身躯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向后倒去,顺着台阶滚落,一直滚到碧琪的脚边。
鲜血,迅速在灰白的石板上蔓延开来。
【死寂与恐惧】
全场瞬间死寂。
几千人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或是举着石头,或是张大嘴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死去的矿工,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什么? 那是妖术吗? 指谁谁死?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的村庄里,除了李子木,没人知道那根“黑铁管”意味着什么。那是来自工业文明的死神镰刀——半自动手枪。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打破了死寂。人群像是炸了窝的蚂蚁,本能地向后退去,空出了一大片染血的空地。
【独裁者的宣言】
高台上,张伟单手举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他吹了吹枪口,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乎变态的满足感。
“这就对了。”
张伟看着台下那些重新变得恐惧的眼神,笑了:
“刚才我跟你们讲法律,你们不听。跟你们讲道理,你们也不听。”
“非要听到这声响,非要见到血,你们才肯安静下来听我说话吗?真是一群贱骨头!”
他向前迈了一步,枪口随意地扫过人群。每一次枪口的移动,都会引起一阵惊恐的波浪。
“李子木!”
张伟的目光锁定了站在人群中的宿敌:
“你赢了辩论,你赢了逻辑,你甚至赢了人心。恭喜你。”
“但是……”
张伟猛地拉动套筒,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悦耳:
“在这个距离,在我的射程之内,真理是握在我手里的!”
“什么狗屁共振!什么狗屁正义!”
张伟的五官扭曲,发出了最后的战争宣言:
“我受够了陪你们玩过家家!从现在开始,翡翠村实行军事管制!”
他对着身后那些同样被枪声震慑住、但依然手持重武器的死士和雇佣兵吼道:
“核心护卫队听令!”
“在场的所有人,凡是敢反抗的,一律视为暴民,格杀勿论!”
“给我冲进祠堂!把那扇该死的门炸开!把夜明珠给我抢出来!”
“谁敢拦着,就送他去见莫账房!”
【全面战争】
随着张伟的一声令下,那些装备了精良弩箭、甚至土制炸药的死士们,终于撕下了“保安”的伪装,露出了匪徒的本色。
他们不再维持秩序,而是直接向着祠堂发起了冲锋。
“快跑!大家快跑!”
李子木一把拉过碧琪,躲过了一支射来的冷箭。
“他疯了!他要屠村!”
“霍烈!带着村民往后山撤!别跟他的枪硬碰硬!”
李子木看着高台上那个已经彻底沦为杀人狂魔的张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碧琪,我们不能退。”
李子木捡起地上的一面盾牌,护住身体:
“如果让他拿到了夜明珠,有了法阵的能量加持,这把枪就不是唯一的威胁了。到时候,整个村子都会变成他的靶场!”
“走!我们抄小路进密室!”
“就算是毁了那颗珠子,也不能让他得逞!”
“砰!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几个跑得慢的村民倒在血泊中。
在鲜血与火光的映衬下,张伟站在高台上,狂笑着扣动扳机。
文明的面纱被彻底撕碎。 翡翠村的土地上,流淌着几百年来最惨烈的一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