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服务,严禁无故殴打顾客!
这才想起现在可不兴什么顾客是上帝的说法。
得,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汽水不喝了!
他转身要走,这时棉布门帘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售货员制服、扎着两个朝天辫的壮实姑娘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边走边嘟囔: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不经打,这下闯祸了,非得被我哥骂死不可!
王卫东一眼认出这正是牛志军的妹妹,人称女武神的牛大红。
他刚要打招呼,那群售货员大妈已经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
大红啊,今天相亲怎么样?年纪最大的那个关切地问。
肯定成了!和我侄子相亲还能不成?那小子从小在虎岭长大,跟着苇米禅师学功夫,赤手空拳就能打狼,厉害着呢!年轻些的大妈得意地说。
就是就是,咱们大红总算遇到良配了,你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最年长的那位拍着手附和。
牛大红把挎包重重摔在柜台上,哭丧着脸说:拍什么手!又黄了!
最年长的大妈讪讪地放下手:没相中也没关系,这四九城里,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还不多得是?
就凭咱们大红这条件,还不是随便挑!年纪稍长的那个一脸骄傲。
是啊,没能被大红看上,只能怪我那侄子没福气。”
年轻些的大妈神色黯然。
这番话听得王卫东直咧嘴。
看这群售货员大妈的态度,倒不像是说反话。
难道在她们眼里牛大红还真是个香饽饽?
转念一想,王卫东就明白了。
牛大红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像个男人,但有几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家世好,根正苗红,还有皮条胡同老拉家撑腰,娶了她就等于请了尊保护神。
体格壮实好生养,就她这身板,生十个八个孩子跟玩儿似的。
最重要的是,牛志军为了 妹嫁出去不惜血本,不管成不成都会给媒人厚礼。
这些售货员大妈估计没少吃牛家的肉,嘴里自然净说好话。
王卫东开始担心,已经挑花眼的牛大红能不能看上傻柱。
也许该找个机会提一提。
牛大红从货架上拿了瓶北冰洋,单手拧开瓶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这才平静了些。
她看着那个年轻些的大妈说:刘姨,您最好回娘家看看您那个侄子......
怎么了?刘大力怎么了?被你打伤了?姓刘的大妈顿时慌了神,扔下手里的瓜子就冲了过来。
比武过招时,我看他架势挺唬人,就用了三分力道,谁知一脚下去他腿就折了。”
牛大红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啥?腿折了?年轻些的大妈明显愣住了。
要知道牛大红以往可没这么狠。
都怪自己多嘴,非说侄子是什么苇米禅师的关门 。
她慌慌张张掀开棉门帘就往外冲。
寒风从门缝钻进来,隐约传来哭喊声:我苦命的侄儿啊,都是大姑害了你...
断条腿...赔二十块应该够了,最多再加十个鸡蛋。”
牛大红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熟练地盘算着。
好嘛,连赔偿标准都门儿清。
看来这些年栽在这位女霸王手上的好汉还真不少。
王卫东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啥呢?找揍是吧!
这笑声惊动了牛大红,她脸色一沉,碗口大的拳头就要招呼过来。
看清是王卫东,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怒容瞬间化作惊喜。
哎哟,卫东哥,你咋来了?
这些日子王卫东没少在皮条胡同老拉家蹭饭,俩人早就兄妹相称。
来买辆自行车。”
不过先给我拿瓶汽水,渴死了。”
王卫东摸出两分钱递过去。
牛大红没接钱,直接从货架上取了瓶北冰洋塞给他。
我请客!
王卫东也没推辞。
这位女罗刹向来说一不二,要是推辞,保不齐就得挨顿胖揍。
旁边几个售货员大妈听见动静,打趣道:大红,这你亲戚?
我哥!牛大红语气里透着得意。
虽然当对象差点意思,但王卫东长得周正,又是卡车司机,嘴还甜,当哥哥正合适。
看着牛大红又一次轻松单手拧开瓶盖,王卫东下意识抿了抿嘴。
他算是明白为啥售货员大妈们都稀罕牛大红了。
敢情这就是个镇场子的打手。
有这么个母夜叉坐镇,哪个顾客敢撒野?
听说王卫东要买自行车,牛大红立马表示要亲自带他去。
卖自行车的是她同事,能说上话。
有熟人帮忙自然求之不得,王卫东连连点头。
俩人一前一后往里间走。
供销社的自行车有三个牌子:飞鸽、永久和凤凰。
分两种款式:二八大杠和二六车。
二六车前头带筐,没横梁,适合姑娘家骑。
自行车都挂在木架子上,旁边立着小木牌,红字写着严禁触摸!
车身上蒙着红绸布,看不出有没有掉漆。
售货员也牛气得很,不让挑不让选。
而且买定离手,概不退换,活像后世的盲盒。
好在牛大红一抡她那碗口大的拳头,售货员立马服软,掀开了红绸布。
让王卫东挑了辆毫无瑕疵的自行车。
得,原来售货员认的是牛大红的拳头。
王卫东选了辆永久二八大杠,一百八十块钱。
交完钱和自行车票,王卫东推着车往外走。
牛大红一路送到门口。
俩人边走边聊。
王卫东笑道:大红啊,我有个邻居,从小练武,人称四合院小霸王,想认识不?
卫东哥,你要说媒?牛大红瞪圆眼睛,脸上不见半点羞臊。
王卫东乐了:说媒谈不上,就是觉得你俩挺般配。”
“呵...武神?有点意思。”
牛大红托着下巴琢磨一会,甩了甩冲天辫,“不过明儿个隔壁于大爷家那少林寺练武的儿子要回来,我想先去会会。”
“成,这事不急。”
王卫东点头应道。
他得先让傻柱对秦淮茹断了念想,再介绍给牛大红。
不然对牛大红太不厚道。
两人并肩走了一程,王卫东实在憋不住了。
“大红,都送出一里地了,快回去忙吧。”
王卫东冲她摆手。
牛大红眼睛一瞪:“急啥,横竖也没几个 的顾客,我站这儿目送你骑车走。”
王卫东哑然。
方才推车出供销社时才想起——自己压根不会骑。
前世开惯汽车电动车,哪碰过这老古董。
“得,那我先回了,你慢着点。”
牛大红似是瞧出他脸色不对,抿嘴一笑转身跑远。
王卫东长舒口气。
新车还得上牌砸钢印。
这年头买自行车堪比后世提汽车,年检费都得三块。
他推着锃亮的二八大杠往街道办走,车把银铃在日头下晃得扎眼。
路人纷纷侧目。
沐浴在艳羡目光里,王卫东正暗自得意——
直到挎菜篮的白发老太横他一眼:“显摆够没?大伙都知道你买车了!”
王卫东嘴角抽动。
我倒想骑走啊...问题是现在它骑我还差不多。
捱到日头西斜,王卫东总算驯服了这铁家伙。
蹬车回四合院时,正赶上饭点。
院里禽兽们嚼着窝头嘀咕:今儿王卫东咋不开荤?
忽闻门外铃铛脆响。
“领导来了?”
众人探头,却见王卫东胯下崭新永久车,惊得合不拢嘴。
“卫东买车了?”
阎埠贵眼热得很。
这车商店标价一百多,关键没票有钱也白搭。
“有门路搞票不?”
阎埠贵搓着手凑近。
“朋友就匀了一张,下回碰见给您留意。”
王卫东笑得腼腆。
阎埠贵眼神顿时热络起来——这小伙除了独来独往吃独食,倒没别的毛病。
“瞧瞧人家!”
阎解成捅弟弟阎解放。
“卫东哥可是车队顶尖把式!”
阎解放满眼崇拜。
寒暄几句,王卫东推车往后院走。
傻柱等人杵在门口直 。
“卫东哥,你的?”
傻柱摸着油亮车杠,嗅着皮座清香,刚要碰铃铛——
“别动。”
王卫东拍开他爪子。
这车铃跟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给摸。
“卫东哥,这车得多少钱?”
傻柱讪讪地缩回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卡车司机工资高他是知道的,可没想到能高成这样。
王卫东进厂还不到两个月,居然就买上了自行车。
“一百八,你攒几个月也买得起。”
王卫东笑着拍了拍车座。
傻柱缩着脖子偷瞄身后的秦淮茹,苦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