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被禁足长春宫的消息不胫而走,宫中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苏婉儿深知,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太皇太后绝不会善罢甘休,而红玉这条线索,必须善加利用。
小姐,红玉在慎刑司始终咬定是淑妃指使,不肯吐露其他。春桃轻声禀报,可要再用些手段?
苏婉儿轻抚着手中的青瓷茶盏,眸光流转:不必用刑。去告诉红玉,她弟弟在私塾与人争执,失手伤了人,如今被关在衙门里候审。
春桃会意:奴婢这就去办。
慎刑司的牢房里,红玉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面无人色。她死死抓住牢门,声音发颤:我弟弟他...他现在如何?
那家要一百两银子才肯私了。春桃淡淡道,若是拿不出银子,只怕要判流放三千里。
红玉瘫坐在地,泪如雨下:我...我若说了实话,可能救我弟弟?
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当夜,苏婉儿在蕙质轩秘密审讯红玉。烛光摇曳,映着红玉苍白的脸庞。
指使你的,除了淑妃,还有谁?苏婉儿平静地问。
红玉咬着唇,犹豫不决。
你弟弟的前程,就在你一念之间。
这句话击溃了红玉最后的防线。她伏地痛哭:是...是桂嬷嬷。她让奴婢在散布谣言的同时,还要把这个放在女官的寝殿里。
她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一枚刻着字的羊脂玉佩——与赵元宸那枚玄铁令牌上的字样一模一样。
桂嬷嬷说,只要把这个藏在女官房中,再让人来搜,就能坐实私相授受的罪名。
苏婉儿接过玉佩,指尖冰凉。好毒的计策!若真被搜出,她就是百口莫辩。
太皇太后可知情?
红玉摇头:奴婢不知。每次都是桂嬷嬷单独吩咐。
苏婉儿沉吟片刻,忽然计上心头。她附在春桃耳边低语几句,春桃会意,立即去准备。
次日,苏婉儿称病未愈,继续在蕙质轩静养。但暗地里,她让眼线放出消息,说红玉愿意指证幕后主使,条件是保全弟弟的前程。
果然,当夜就有人坐不住了。
二更时分,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慎刑司。就在那人准备对红玉下手时,四周突然火把通明。
桂嬷嬷,深夜来此,所为何事?苏婉儿从暗处走出,身后跟着皇后宫中的侍卫。
桂嬷嬷脸色骤变,手中的匕首落地:你...你设计害我!
若非你做贼心虚,又怎会自投罗网?苏婉儿淡淡道,在宫中行凶,该当何罪?
这时,皇后也闻讯赶到。见到现场情形,她勃然大怒:桂嬷嬷,你身为慈宁宫掌事,竟做出这等事!
桂嬷嬷跪地求饶:皇后娘娘饶命!老奴...老奴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苏婉儿取出那枚玉佩,那指使红玉栽赃陷害,也是一时糊涂?
证据确凿,桂嬷嬷无从抵赖,只得招认:是...是老奴看不惯苏女官与三殿下走得太近,这才...这才想了这个法子...
恐怕不止如此吧。赵元宸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大步走来,显然也是接到消息匆忙赶回。
桂嬷嬷,你儿子在边境私贩军粮的事,当真以为无人知晓?
桂嬷嬷浑身一颤,面如死灰。
赵元宸转向皇后:儿臣查实,桂嬷嬷之子私贩军粮,被李相拿住把柄,这才被迫为其办事。
原来如此!苏婉儿恍然大悟。难怪桂嬷嬷会冒险行事,原来是为了保全儿子。
事情水落石出,桂嬷嬷被押入天牢,红玉因戴罪立功,被从轻发落,逐出宫去。
事后,赵元宸与苏婉儿在蕙质轩相见。
这次多亏你机警。赵元宸看着她,眼中带着赞赏,若非你设计引出桂嬷嬷,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苏婉儿轻叹:只是没想到,连慈宁宫的掌事嬷嬷都被李相收买了。
朝堂之争,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赵元宸神色凝重,经此一事,太皇太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殿下有何打算?
与其被动应对,不如主动出击。赵元宸取出一本账册,这是桂嬷嬷之子私贩军粮的明细,其中涉及多位边关将领。我要借此机会,彻查军粮贪腐一案。
苏婉儿会意:殿下是想借此敲山震虎?
不错。赵元宸目光锐利,李相在朝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唯有从这些旁枝末节入手,才能逐步瓦解他的势力。
三日后,赵元宸在朝堂上呈上证据,奏请彻查军粮贪腐案。皇上震怒,下旨严查。
此事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李相一党虽极力反对,但证据确凿,终究无力回天。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得知消息,气得摔碎了最心爱的白玉茶杯。
好个苏婉儿!好个赵元宸!她咬牙切齿,哀家倒是小瞧了他们!
桂嬷嬷被处置后,太皇太后安分了许多。但苏婉儿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平静。
这日,她正在查阅宫中账册,忽然发现一笔异常的支出——慈宁宫上月购置了一批上等檀香,数量远超平日所用。
春桃,去查查这批檀香的去向。
不过半日,春桃就带回消息:小姐,查到了。那批檀香并未送入慈宁宫,而是悄悄运往了城西的一处宅子。
可知那宅子的主人?
宅子登记在一个商贾名下,但奴婢查到,那商贾与李相府上来往密切。
苏婉儿心中一动。太皇太后与李相,究竟在密谋什么?
她铺纸研墨,将此事详细记录,准备找机会告知赵元宸。
窗外,月色如水。苏婉儿望着慈宁宫的方向,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令人心悸。
但她相信,只要与赵元宸携手,再大的风浪,也终将度过。
因为这一次,她不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