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开了口。
彼此对视了一眼，又齐齐说道：“你先说吧。”
“那个时候你非要抢着说，现在怎么又谦让起来了？”
姜白拍了江未一下，落在脸上，并不用力：“我当时遗言都快说出来了，你就在那里偷笑，是吧？”
“冤枉啊，白白大人，小的没有偷笑。”
江未顺着她的手掌蹭了蹭，笑着求饶道：“望大人明察秋毫啊。”
他举起那只没被姜白枕着的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的姿态来。
诶，不对，场景不对。
现在扮演的是青天大老爷和她的刁民，不能用投降的姿势。
江未收回手，脑袋在枕头上蹭来蹭去，装作是向姜白磕头的样子：“白白大人饶命啊！”
姜白被他耍宝的样子逗乐了，眉眼弯弯地瞧着他。
只是瞧着，瞧着，姜白眼中的笑意便慢慢地，慢慢地隐没了下去。
因为她意识到，江未又在插科打诨。
他又在糊弄她，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笑一笑，乐一乐，她自然就会忘了追究那些问题了。
然后，继续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他把她当猴耍呢。
姜白看着江未，看到最后，眼中一点笑意也没有了。
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江未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他停下了耍宝的动作，轻声喊她：“白白？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错，是我错了。”
姜白冷冷地撂下了一句话，掀开被子就要走。
情绪这种东西是会发酵的，一旦过了时间，就会从一小块蓬成一大团。
所以一旦发现女朋友情绪不对，一定要当场挽留。
江未深谙这一点。
他扑过去，抱着姜白的腰，不肯让她走：“对不起，白白。你告诉我，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好不好？”
姜白无心和江未多说，铁了心要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她一只脚虚踩在地上，整个身子都朝前倾斜着，想要挣脱江未的怀抱。
“不许走！”
江未死死地抱住她的腰不肯松手。他的脸埋在姜白的后腰处，贴的紧紧的。
一说话，姜白便感觉到他的热气尽数呼在自己的身上，烫得她后腰都有些发软。
偏偏他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不许走，我们得把话说清楚，你明明就是生我的气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
一阵又一阵的热气涌过来，顺着后腰的那一小块肌肤扩散开来，激起一片微妙的战栗。
别说挣脱他的怀抱了，姜白觉得自己可能站都要站不稳了。
无奈之下，她背过手去，抓了抓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我没走，我只是回到我自己的床上去。”
“你要就是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收到你短信的时候，都快吓死了，马不停蹄地跑过去。结果，你不允许我吃芝士大虾就算了，你还这样对我。你这个冷漠的女人！”
江未不依不饶，隔着衣服，在她的后腰上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的，叼起那块皮肉，在牙齿间细细磨了一下。
“啊，”
姜白低低地喘了一声，跟猫儿挠的似的，挠在江未的心上。
江未一下子就得意起来，决定乘胜追击。他的手摸索着就要去解姜白衣服上的扣子。
因为姿势的缘故，他摸了好半天，才摸准扣子的位置。
但姜白的反应比他的动作更慢些。
直到一颗扣子都已经被解开了，姜白仿佛才听到自己的刚才声音一样。
她愣了愣，随即一巴掌呼在江未的脑袋上：“松手！”
“我不！我一松手，你肯定就走了。”
“我不走。”
“你骗人。”
......
姜白磨了磨后槽牙：“我不骗你。”
“你就在骗我，你个没有心的坏女人。”
心？
到底是谁没有心啊？
她姜白，不喜欢被欺骗，不喜欢被隐瞒，不喜欢被糊弄。却一次次地容忍了他的欺骗，他的隐瞒，他的糊弄。
因为他，她的心一退再退，一直沉沉地往下坠。
到底是谁没有心？
姜白真的有点生气了。
她一把扯过江未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好啊，那就剖开来看看，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和衣物，江未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儿在一下一下地震动。
江未被姜白的话吓到了。
他总觉得掌心下，那温热的肌肤仿佛要裂开了，一颗砰砰跳动着心脏将会从里面蹦出来。
他不敢抽回手，放正了态度，低声道：“对不起，白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不理我。”
姜白没有回答他。
她按着他的那只手，收紧却又松开，松开却又收紧。就如同她的内心一般，在不断地纠结着。
良久，姜白开口问他：“不要对我撒谎，不要再瞒着我了。你告诉我，你的头还疼吗？”
“我，吃了点止疼药，短期内，应该不会再疼了。白白不用担心。”
江未抓起姜白的另一只手，摸到指根的部位，捏了捏。
在确认到姜白还带着那枚戒指后，他松了一口气，与她十指相扣。
姜白并不相信“止疼药”的说辞。
如果是止疼药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那这枚戒指呢？
他又在骗她。
他在骗她。
骗她。
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欺骗
全都是欺骗！
愤怒像是一团火焰一样，越是燃烧，越是旺盛。
但姜白没有戳破他，也没有抗拒与他十指相扣的动作。
她面色平静地问出了她的下一个问题：“你早就知道城南实验室那里会发生火灾，是吗？”
江未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这件事就涉及到原着剧情了。原着中的大结局，姜白绑架了温暖，最终因纵火而死。
而眼下，剧情被打乱了，这个情节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江未在所有可能发生绑架案的地点，都放置了大量的防火服，灭火器等消防用具。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给姜白争取一线生机。
这实在是个蠢得不能再蠢的笨方法了，但他别无他法。
不过，理论上，也算他早就知道城南实验室会发生火灾。
最终，江未点了点头：“对，我知道。”
“那，你也早就知道我会被绑架，是吗？”
姜白的心跳不断加快，“咚咚”的，仿佛要撞破胸腔冲出来一样。
江未害怕极了。他下意识地移开了按在姜白胸口的那只手。
“白白，不是的，白白。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想要拿你的生命去冒险。”
江未环住姜白的腰，不敢松手：“是因为绑架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所以......
“所以什么呢？”
”所以就不告诉了我，对吧？”
“你凭什么呢？江未？要被绑架的人是我，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姜白冷笑起来。
她再也顾不得江未身上的伤，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
她掰开江未的手，双脚踩在地上。
脚踝处的扭伤让她踉跄了一下。但她咬紧了下唇，没发出半点痛哼。
姜白有着自己的骄傲。
她挺直背脊，声音颤抖着，没有回头：“我们到此为止吧，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