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浑身汗毛倒竖。
顾郎?白清梧把他当成了男主顾连溪?!
[宿主!啊!宿主!快说点什么!]
112还贴在他脸上,尽心尽职地帮他过滤着香气里的有害物质。一边过滤,一边尖声大叫。
江未只觉得喉咙阵阵发紧,哪里敢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和顾连溪又不一样,声音一露,必然暴露。
见他许久都不开口说话,白清梧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唇瓣几乎贴上他的耳垂:“顾郎许久不来,清梧还以为,你厌了我了。”
说话间,她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江未的腰间移动,指尖摩挲着衣料,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痒意。
江未浑身肌肉都不由得绷紧起来,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
将白清梧敲晕。
暂且不管白清梧醒来以后会发生什么,至少这个法子能让她先别摸了。
就在江未将要动手的刹那,背后紧贴着他的白清梧却突然动了。
她环在他腰间的一只手倏地松开。
寒光一闪,一枚银簪已朝他面门扎来!
江未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回身后仰,同时脚下步伐一错,腰肢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直取他眼睛的一刺。
尖锐的簪尖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趁此间隙,江未足下发力,如游鱼般向后滑开数步,拉开了与白清梧的距离。
他回身站定,与她面对面。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朦胧的月光透过窗纸,勉强留下些许光亮。
白清梧就站在光与阴影的交接处,手里还握着那根用来扎他的簪子。
银簪子映着月光闪闪烁烁,一眼望过去便能知晓那簪尖是何等的尖锐。
江未下意识抚上刚才被簪尖擦过的脸颊。
伤口微微刺痛,已经见了血,但好在他躲得够快,不算太深。如果他躲得再慢些,那簪子恐怕已经插在他的眼球中了。
白清梧刚刚是想杀了他吗?不对,不是刚刚。
江未很清楚地记得,白清梧一直是披着头发的,那簪子必然不可能是临时从头上拔下来的。
是早就准备好的,她早就盘算好了要杀他。
又是喊他“顾郎”,又是环住他的腰,还有那个香气,恐怕都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给他致命一击。
“呃,我说我就是来偷点东西的,你信吗?”
江未说着,特意伸了条腿出去,像个小混混一样叉腿站在那里,试图借此来增强自己的说服力。
但这似乎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白清梧握着簪子的手缓缓抬起,再次对准了他。
“贼?到我这偷东西?”她轻声重复,“整个丞相府,恐怕都找不出来比我这儿更穷酸的地了吧?”
这个质问真是一针见血,江未刚刚出去转了那么一圈,还真没看见比这梧桐苑更破烂的院子。
有什么贼会专门跑到一个破屋子偷东西啊?捡破烂吗?
不应该这么说的。
江未懊恼地“啧”了一声,换了个说辞:“这位小姐,我想这是个误会,我并不想伤害您。”
他两个手掌竖起来,正反翻了翻,朝白清梧示意道:“您看,我没有武器的。”
见白清梧依旧紧握着那簪子,不为所动,他又后退了一步:“只要您不动手,我也不会动手的。”
这给旁边的112都看急眼了:[宿主,她武力值在你之下,你直接动手敲晕她啊!还解释什么!]
动手?
江未的视线飞快地扫过白清梧。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身形显得愈发纤细脆弱,仿佛用力一折就会断掉。
“如果动手的话,会不会弄伤她啊?”江未犹豫。
112被他犹犹豫豫的样子,已经搞得彻底陷入癫狂。
[宿主!你再磨叽,天都快亮了!]
天亮之后,这梧桐苑就算再冷清,也总会有仆役过来,到时候可就真的麻烦了。
江未心一横,终于有所动作了。
他向前一蹿,伸手就要去夺白清梧的簪子。
白清梧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让他夺了去。她握紧了手中的簪子再次刺出,直取江未咽喉。
但正如112所说,她并无内力和武功。习武之人与不习武之人,多少是存在着区别的。
江未侧身轻松避开,左手探出,扣住了她握着簪子的手腕。
“唔……”
白清梧吃痛,闷哼了一声,银簪也随之“叮当”落地。
她不愿放弃挣扎,另一只空着的手,几乎是在簪子落下的瞬间,便立刻朝江未的脑袋挥来。
但她那点力气,在江未看来如同蚍蜉撼树。江未挨了一下,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手就给她制住了。
“得罪了。”江未低声道。
他迅速摸出之前捆扎油纸包的细绳,将白清梧的双手手腕缚住,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死结。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
他系好绳结后,扶着白清梧在床沿边坐下,又想和她解释:“你听我说,这真是误会。咱俩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行不行?”
江未说完,等了片刻,始终没等她到开口。
黑暗中,只能听见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江未沮丧地松开手,从怀中摸了火折子出来,四下张望:“112,这屋子的烛台在哪?”
[宿主,有我在,你要烛台干嘛?]
112见江未终于听劝,十分欣慰地往他眼前凑了凑,蓝光闪烁。
江未吹了吹手中的火折子,愣愣道:“不是,我是担心太黑了,白清梧会害怕。你的光,她又看不见。”
112简直要被气到数据卡顿了,闪了好几下,才回答他:[那个桌案上有烛台。]
“谢了。”江未转身向桌案走去。
暖色的光很快扩散开来,驱散了黑暗,也清晰地映照出白清梧的模样。
她依旧安静得过分,看着烛台被点起,却也一句话没说。苍白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就仿佛被捆住的人不是她一般。
江未看着她单薄的中衣,皱了皱眉,俯身扯过了床上的被子。
那被子薄得很,料子摸着也粗糙,想来盖在身上应当不大舒服。
但眼下也没有别的保暖措施了,江未顿了顿,还是将被子披在了白清梧身上,连带着她被捆住的手也一并裹了进去。
[宿主,你又在干嘛?怕她冷吗?]112无语道。
江未正替白清梧细细掖着被角,听到112说话,他愣了愣,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看到她,就感觉心跳得特别快,脑子跟锈住了一样。全是下意识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