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檬的心脏骤然缩成一团,抓着栏杆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微微发颤。她甚至不敢回头,那道熟悉又冰冷的男声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扎进她紧绷的神经里。
风更大了些,红色裙摆被吹得狠狠贴在腿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她僵硬地转动脖颈,视线里撞进一双深邃却无温的眼眸——是霍北臣。他就站在天台入口处,黑色风衣被风掀起一角,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要将空气凝固。
“我……”宁檬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大脑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刻这引人误会的姿态。
霍北臣的目光掠过她悬在半空的小腿,又落回她苍白的脸上,眉峰拧成一道冷硬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宁檬,你又想玩什么把戏?用自杀来博取同情,还是想让我后悔?”
他的话像针一样扎进宁檬心里,疼得她眼眶瞬间泛红。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却觉得无比陌生。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连她的安危,在他眼里都成了一场算计?
“我没有……”她声音发颤,想解释,却被霍北臣上前一步的动作打断。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就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没有?”霍北臣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那你坐在这儿干什么?等着跳下去,让所有人都指责我霍北臣薄情寡义,逼死了自己的妻子?”
他的话字字诛心,宁檬看着他眼底的厌恶与不信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顺着脸颊砸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一丝温热。
霍北臣的动作顿了顿,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似乎松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的强硬。他没说话,只是用力将她从天台边缘拽了下来,狠狠甩在身后的水泥地上。
宁檬跌坐在地上,尾椎传来一阵剧痛,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抬头看着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霍北臣,声音哽咽:“霍北臣,你就这么恨我吗?”
宁檬的眼泪卡在眼眶里,被中年女人这话惊得忘了掉。她攥着栏杆的手又紧了几分,指腹蹭过粗糙的金属面,满是无措——离婚?她连眼前这个叫“霍北臣”的男人是谁都不知道!
风裹着天台的凉意往衣领里钻,霍北臣的目光像淬了冰的探照灯,牢牢锁在她身上。他没动,也没说话,可那股子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气场,却让宁檬的后背又渗出一层冷汗。她张了张嘴,刚想解释自己根本不是来“要条件”的,中年女人又在后面压低了声音催:“檬檬!别愣着啊,过这村没这店了!”
这话像根刺,扎得霍北臣的眉峰骤然拧紧。他往前迈了一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宁檬的心跳上。“所以,”他的嗓音比天台的风还冷,“你坐在这儿,是为了跟我提离婚?”
脑海里翻涌的画面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霍北臣的手臂走进教堂;她坐在奢华的餐厅里,和他为了一点小事冷战;甚至还有刚才那个中年女人,以“母亲”的身份劝她“用苦肉计逼霍北臣松口”……
这些陌生的记忆像刻进了骨子里,和她二十多年“母胎单身”的人生轨迹狠狠撞在一起,撞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宁檬看着眼前脸色阴沉的霍北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条不属于她的红裙,嘴巴张了又合,最后只挤出一句带着哭腔的喃喃:“不是吧……我这是穿进昨天看的那本狗血霸总小说里,还成了那个一心想嫁豪门、最后下场超惨的炮灰女配?”
霍北臣原本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冷戾的眼神里多了丝审视:“你又在耍什么新花样?”
身后的中年女人也急了,凑上来扯了扯她的衣角:“檬檬!胡说什么呢?赶紧跟北臣好好说离婚的事!”
宁檬只觉得头更疼了——一边是气场能冻死人的“霸总丈夫”,一边是催着她“搞事情”的“炮灰妈”,而她,一个只想保住小命的书迷,现在连怎么从这天台边缘“安全着陆”都不知道。
宁檬盯着霍北臣冷得能掉冰渣的脸,心里把吐槽小说的自己骂了八百遍——早知道吐个槽能穿书,她就算憋死也不骂作者!
她现在全想起来了:书里的“宁檬”就是个没脑子的炮灰,被继母当枪使,一门心思跟女主苏甜甜作对,最后离婚后没了霍北臣的庇护,被苏甜甜联手反派搞到身败名裂,下场惨得让她当初看小说时都忍不住皱眉。
“那个……”宁檬咽了口唾沫,悄悄把悬在半空的腿往回收了收,语气试图放软,“我刚才……就是吹吹风,脑子有点糊涂,离婚的事儿当我没说行不行?”
这话一出,不仅霍北臣的眼神更冷了,连身后的继母都惊得拔高了声音:“檬檬!你说什么胡话?机会难得啊!”
霍北臣往前走了两步,阴影彻底将她笼罩,他垂眸看着她,语气听不出情绪:“吹风?用坐在天台边缘的方式?”
宁檬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书里的“宁檬”作天作地惯了,现在自己突然服软,这霸总肯定不信!
宁檬攥紧了栏杆,指尖的凉意让她更清醒,刚才还带着哭腔的声音此刻硬撑着添了几分底气:“我只是……就是觉得天台风景好,上来透透气,跟离婚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刻意忽略身后继母骤然变僵的脸色,眼神直直撞进霍北臣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甚至还试着挤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再说了,好好的婚,离什么离?”
霍北臣眉峰拧得更紧,夕阳的金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却没冲淡他眼底的冷意:“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在他印象里,这个妻子要么对他冷言冷语,要么就跟着继母一起提离婚,从未有过这般“反常”的态度。
继母在后面急得偷偷拽她的裙摆,宁檬却假装没察觉,反而往前凑了凑,声音放软了些:“我能打什么主意?你是我老公,我不跟你好好过日子,还能跟谁过?”这话半真半假,却把“抱紧大腿”的核心思想摆得明明白白。
空气瞬间静得能听见风刮过栏杆的呜咽声。曹雪华脸上的浓妆都掩不住错愕,她张了张嘴,似乎想戳穿这个蹩脚的借口,却被霍北臣一个冷扫过来的眼神堵了回去。
霍北臣的目光落在宁檬泛白的指节和微微发颤的腿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一下。他没直接拆穿,也没点头认可,只是淡淡开口:“天台风大,下去。”
这三个字没有丝毫温度,却像一道赦免令。宁檬如蒙大赦,立刻撑着栏杆想站起来,可腿麻得厉害,刚一动就踉跄了一下。
就在她以为要摔下去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霍北臣的掌心带着薄茧,力道不算轻,却稳稳扶住了她。宁檬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这霸总,好像也没书里写的那么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