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盘古”AI宣布破解完成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指挥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知道，一个可能关系到人类文明命运的终极秘密，即将在下一秒被揭晓。
陈凡也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一千万亿花出去了，总得听个响吧？他倒要看看，这个让白院士他们如临大敌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大屏幕上，画面一分为二。
左侧，是“玉兔-先锋-01号”传回的实时光学影像，那个黑色的、不规则的物体，依旧静静地躺在陨石坑里，毫无动静。
而右侧的画面，则完全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那是一个极其精密复杂的、充满了非欧几里得几何结构的三维模型。无数幽蓝色的能量线路，像生物的神经网络一样，遍布整个模型的内部，最终汇集到最中心的一个点——一个散发着微弱红光的、如同心脏般缓缓脉动的能量核心。
“这就是……它的内部结构？”一位将军看得目瞪口呆，“这他妈哪里是机器，这简直就是一个活物！”
“不，它不是活物。”白院士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栗，“它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机械与生物的完美结合体。它的每一个结构，都遵循着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效率法则。太……太完美了，就像……就像是神明用尺子画出来的造物。”
“‘盘古’，能读取它的数据核心吗？”Ld沉声问道。
“可以。它的数据核心虽然有九层基于不同物理法则的加密护盾，但在高维探测器面前，这些护盾如同不存在。”“盘古”AI回答道，“数据核心已严重损坏，能量也近乎枯竭，大部分信息已经遗失。但……我成功从底层存储介质中，抢救出了一部分日志碎片。”
“立刻显示！”
话音刚落，右侧屏幕的画面再次切换，变成了一个类似记事本的文本界面。
一行行由未知符号组成的、扭曲的文字，开始在屏幕上浮现。紧接着，在“盘古”AI的实时翻译下，这些文字的下方，出现了一行行对应的华夏文字。
【日志单元：#&*@（无法解析）】
【时间戳：（根据背景辐射衰变计算）约4.5亿年前】
【日志内容：编号734号“眼”级侦察兵，抵达G-2768恒星系（太阳系）。开始执行“牧场”初步勘探任务。】
“牧场？”老钱看到这个词，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屏幕上的日志继续刷新。
【日志单元：#&*@（无法解析）】
【时间戳：约3.7亿年前】
【日志内容：恒星系内4号行星（地球）出现原始海洋，发现氨基酸及蛋白质结构，碳基生命萌芽。符合“播种”条件。信息已通过超光速信标，发送至第一序列。】
“第一序列？那是什么？”
“不知道……继续看！”
指挥室里，所有人都被日志的内容给惊呆了。
这个探测器，竟然在数亿年前就已经抵达了太阳系，并且一直在默默地监视着地球生命的演化！从第一个单细胞生物的诞生，到寒武纪的生命大爆发，再到恐龙的崛起与灭绝……
它就像一个沉默的上帝，冷眼旁观着地球这片“试验田”里的一切。
陈凡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
这他妈也太恐怖了！想象一下，你以为自己是地球的主人，结果在你家后院的土里，一直埋着一个摄像头，从你祖宗还是猴子的时候就开始直播了！这谁受得了？
日志还在不断地被还原出来。
【日志单元：#&*@（无法解析）】
【时间戳：约500万年前】
【日志内容：4号行星出现智慧生命雏形（原始人）。大脑容量开始非线性增长。演化速度异常。标记为“潜在不稳定因素”。】
【日志单元：#&*@（无法解析）】
【时间戳：约1万年前】
【日志内容：目标文明进入新石器时代，开始发展农业与社会结构。演化进程符合预期模型。威胁等级下调。】
……
一条条日志看下来，指挥室里的众人，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
原来，在这些“收割者”的眼中，人类文明的全部历史，从茹毛饮血到刀耕火种，再到建立城邦，都只是它们数据库里一行行冰冷的数据记录。
它们根本没有把人类当成一个平等的文明，而是当成了一种……可以观察、可以记录、甚至可以随时“收割”的农作物。
“牧场……农作物……”白院士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轮椅上，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原来如此……我们……我们只是被圈养的牲畜……”
这种从文明认知根源上的彻底颠覆，比任何物理上的攻击都要令人感到绝望。
就在这时，“盘古”AI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警告：检测到最后一段可被还原的日志单元。该日志单元的能量波动最强，保存也最完整。”
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屏幕上，最后一段日志，缓缓浮现。
【日志单元：734-FINAL】
【时间戳：（根据同位素衰变精确测定）地球纪年，公元1972年。】
【日志内容：最后一次数据打包发送完成。目标文明已进入初级工业时代，并开始探索近地空间。其科技发展速度已超出‘安全阈值’，有失控风险。根据‘丰收法则’，已将该‘牧场’的成熟度标记为‘待收割’。】
【能量即将耗尽。信标已关闭。本机进入永久休眠模式。等待‘收割者’舰队的到来。】
轰！
如果说之前的日志只是让人感到屈辱和愤怒，那么这最后一段日志，就像一柄从天而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1972年！
五十多年前！
就在华夏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m国总统访华，世界格局风云变幻的那一年，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月球背面，一个外星探测器，已经给地球文明的命运，盖上了一个“待收割”的邮戳！
而它发送这份报告的对象，是“收割者”舰队！
“舰队……它说的是舰队……”一名年轻的参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它五十年前就发出了信号……那……那舰队现在到哪里了？”
这个问题，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指挥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因为突破了星门技术、成功登月而带来的巨大喜悦和民族自豪感，在这一刻，被一股刺骨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彻底浇灭。
他们本以为，敌人还在遥远的、一个世纪之外的未来。
他们本以为，自己还有充足的时间去发展，去准备。
可现在，现实却用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
别做梦了。
收割的镰刀，或许早已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