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观前的老槐树,突然抖了抖枝桠,观外预警符“噼啪”轻响不停。剑霄道长刚抄起桃木剑冲出去,就见一只灰鸽正歪着脑袋落在树杈上,左腿缠着的布条把卷成小筒的树叶牢牢绑住。
他快步上前,指尖刚碰到鸽羽,灰鸽便怯生生蹭了蹭他的手,翅膀展开时,能看见翼尖沾着点暗红血渍。
“林姑娘!是陈怀夏那队的信鸽!”剑霄道长的喊声刚落,林嫚砚就从三清殿跑了出来。她胸口的血玉随着脚步轻轻晃动,伸手接鸽子时,指尖先触到那片卷着的树叶。粗粝的橡树叶边缘还带着新鲜齿痕,显然是仓促间从树上摘的。
小心解开布条,树叶展开的瞬间,暗红血字刺得人眼慌。
“被围黑松林,2人俘,速援”,十个字写得歪歪扭扭,“援”字的最后一笔,还拖出长长的血痕,像是写字的人手抖得厉害。
林嫚砚指腹蹭过血字,指尖残留着未干的黏腻,她抬头看向剑霄道长,声音发紧,“看看鸽子还能不能飞,说不定能传信回去让他们再等一等。”
剑霄道长捧着鸽子仔细检查,拇指按了按鸽翼受伤处,灰鸽发出一声细弱的啾鸣。
“翅膀擦了点皮,羽毛下还渗着血,得养半天才能再飞。”他把鸽子放进竹笼,“先喂点小米和清水,等它缓过来再说。”
林嫚砚把树叶按在石桌上,指节抵着额头沉思。陈怀夏队被困黑松林,姜小电队在沼泽那边至今没消息,石头城子古城全靠哨卡盯着,要是黑袍人趁虚来犯,后果不堪设想。
她转身往三清殿走,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对道童说:“小尘,去叫李团长、伏魔无痕师傅、玄通道长还有何大磊来侧厅,就说有紧急议事。”
侧厅里的油灯刚点上,李团长就掀着门帘闯了进来,粗布褂子上还沾着泥点。“林姑娘,是不是有姜小电的消息了?”
他刚在桌边坐下,伏魔无痕就提着药箱进来,身后跟着的玄通道长手里攥着三枚铜钱,何大磊则搓着冻得发红的手,眼神里满是急切。
林嫚砚把树叶铺在桌上,油灯的光映得血字泛着暗沉的光。“陈怀夏队在黑松林被围,两人被俘,现在得赶紧找黑松林的位置派人救援。”
她话音刚落,李团长就皱起眉头,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我在昆仑墟周边转了不下五回,从没听过‘黑松林’这名儿。会不会是陈怀夏急着传信,临时起的代号?”
伏魔无痕放下药箱,指尖划过树叶边缘,“我知道有两处松树林。一个是从狼窝屯往东南走,有片松树林,当地人都叫‘歪脖松’,因为那儿的松树棵棵树干都往一边斜。还有魔鬼水城东北侧,也有片很大松林,常年裹着雾,太阳出来都散不去,当地人说那地方邪性,轻易不敢靠近,会不会是那儿?”
玄通道长把铜钱放在树叶旁,脸色沉了沉。“姜小电队到现在没信儿,沼泽涨水断了退路,指不定也困在那附近。咱们现在满打满算就六十人,最少得留二十人守观,最多只能派四十人出去。要是同时救两队,兵力根本不够分。”
林嫚砚指尖摩挲着胸口的血玉,冰凉的玉温让她脑子更清醒。
她抬头看向众人,语气坚定:“分两队走。李团长带二十五人,从栖云观往狼窝屯去,如果那片松林中没有找到他们,就再转去魔鬼水城东北的松林,优先找陈怀夏队。伏魔师傅,麻烦您准备些解毒药,玄通道长的‘迷魂符’也带上,黑袍人说不定会放毒烟。”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何大磊:“你和玄真道长带十五人,走龙镜山后山去沼泽南侧,找姜小电队。要是找不着,就在沼泽边设个接应点,等他们突围出来。两队都带上信鸽,一发现目标就传信回观。”
李团长刚要应声,林嫚砚又补了句。“遇到黑袍人能避就避,别硬拼,救人是最要紧的。还有,让哨卡多盯着那个卖货郎,他要是有传信的动作,立马来报,别让咱们的计划走漏了风声。”
午后的日头刚过头顶,李团长就带着二十五人往狼窝屯赶。队员们背着干粮袋,腰间挂着玄通道长画的“迷魂符”,伏魔无痕给的解毒药瓶塞在衣襟里,每走几步就摸一摸,生怕掉了。到狼窝屯时,王老汉正蹲在院门口编筐,看见他们过来,手里的篾条顿了顿。
李团长递过去半斤小米,脸上堆着笑。“老汉,跟你打听个事儿。魔鬼水城东北侧那片松林,咋走啊?俺们是来采龙鳞草的,听说那地方有。还有,听说你们屯的东南方向也有一大片松林?”
王老汉接过小米,手指捏着篾条转了两圈,眼神躲躲闪闪,“那片林子邪性得很,常年起雾,进去就找不着北,还常有野猪出没。你们要是非要去,就从村东头那条小路往东南走,过三条小溪就能看着林子边儿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最近总有人在林子周边转悠,穿黑衣裳,看着就不是善茬,你们可得当心。”
李团长谢过王老汉,带着队员往村东头走。大牛走在最前面,手里的砍刀时不时劈断挡路的灌木。下午三点多,终于看见远处一片灰蒙蒙的影子,走近了才发现,松林上空裹着厚厚的白雾,连五米外的树都看不清轮廓。
“团长,这雾也太大了。”大牛往雾里走了两步,转身就找不着身后的人,赶紧退了回来,“周围的松树长得都一个样,没个标记,走进去指定迷路。”
李团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又捡了些湿柴捆成束。“点着火把,别让火太旺,免得被黑袍人瞅见。每走十步,就在松树上刻个三角标记,咱们慢慢往里探。”
火把的光在雾里晕开一团昏黄,队员们跟着标记往里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远处突然传来“呜呜”的号角声,声音裹在雾里,听着忽远忽近。
李团长立马摁灭火把,压低声音,“是黑袍人的集合号,都躲进树后面,别出声。”
众人刚藏好,就听见雾里传来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脆响。等那声音走远了,李团长才松了口气,刚要让队员继续走,就见雾里晃出个扛着柴刀的人影。
“老乡,问你个事儿。”李团长迎上去,“你见过穿灰布衫的人吗?大概四五个人,像是赶路的。”
那年轻村民摇摇头,眼神却往队员们身上瞟,“没见过灰布衫的,不过昨天看见黑袍人押着两个穿粗布衫的往林子深处去了,还喊着谁靠近就杀谁。”
李团长刚要再问,眼角余光瞥见村民袖口露出的黑色布条。那布条的料子,跟黑袍人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他猛地攥住村民的手腕,声音沉了下来。“你跟黑袍人是一伙的吧?为啥要骗我们?”
村民脸色瞬间煞白,使劲挣开手腕就往雾里跑。李团长没让人追,只是盯着村民消失的方向皱紧眉头。“他肯定要去给黑袍人报信,咱们得加快脚步,陈怀夏他们说不定就在前面。”
刚走没几步,走在最后的老马突然“哎哟”一声,整个人往下一沉。李团长回头一看,老马的脚被地面突然冒出来的黑藤蔓缠得死死的。
这藤蔓跟以往见的不同,藤条上还贴着泛黄的邪符,符纸随着藤蔓扭动簌簌作响,尖刺扎进裤腿时,老马竟觉得腿麻得发僵,像是被邪力吸走了力气。
“这玩意儿还带符?”老马使劲拽腿,藤蔓却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连腰腹都开始被缠住,藤条上的邪符泛出淡绿的光,看得人头皮发麻。
大牛举着砍刀要砍,李团长赶紧拦住。“别用刀!邪符贴在藤上,砍断了说不定会爆邪雾!”
他想起玄通道长给的“迷魂符”是专克邪术的,赶紧掏出来往藤蔓上扔。符纸一碰到邪符,就“滋啦”冒起青烟,绿光大减,藤蔓像是被抽了力气,瞬间松开缩回地下,只留下地上几片发黑的残叶。
老马瘫坐在地上,裤腿上的血印子周围泛着淡绿,“这林子的邪物咋还带‘装备’的?比昆仑墟的山妖还邪门!”
李团长让队员们都掏出“迷魂符”攥在手里,又让大牛在前头用砍刀探路。每走一步都先戳戳地面,防着藤蔓再冒出来。
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的松树之间挂着不少黑布,布上画着扭曲的人脸符号,风一吹,黑布飘起来像鬼脸。
“这是黑袍人的‘引魂符’,别盯着看!”李团长刚说完,远处就传来“沙沙”声,雾里突然冲出五个黑袍人,他们手里的长刀裹着淡绿邪光,直扑队员们。
“跟他们拼了!”大牛举着砍刀冲上去,黑袍人却不跟他硬打,只是围着队员们转圈,手里的符纸往地上扔。地上瞬间冒起淡绿邪雾,闻着像腐叶味,呛得人直咳嗽。
“快用解毒药!这雾有毒!”李团长喊着,自己先掏出药瓶往嘴里倒了一口。
伏魔无痕的解毒药是用清心草熬的,喝下去瞬间清醒。队员们纷纷效仿,刚缓过劲,就见黑袍人转身往雾里跑,跑的时候还故意往地上撒邪符,像是在留标记引他们追。
“别追!”李团长拉住要追的大牛,“他们是想把咱们引到更大的陷阱里,陈怀夏还等着救呢!”
他看了看地上的邪符方向,又看了看松树上的三角标记,“往标记的反方向走,黑袍人押俘虏肯定走偏路,免得被人撞见。”
同一时间,何大磊带着十五人从龙镜山后山往下走。山路陡得很,碎石子往下滚,队员刘夏踩着石头滑了一下,手里的长矛“哐当”砸在地上,矛头磕出火星。“这路比咱们陶赖昭古城外的石人山棺材沟还难走,脚底下没个实落劲儿!”
何大磊扶了他一把,指了指山下隐约的沼泽影子。“再往下走两里地就到沼泽北侧了,姜小电队要是困在沼泽对岸,咱们得想办法接应。他们带的干粮顶多撑三天。”
刚走到半山腰,就听见旁边的灌木丛里传来“咕嘟”声,像是水泡破了。何大磊示意队员们停下,自己悄悄摸过去。拨开灌木一看,是一只浑身裹着黑泥的邪物,长得像野猪却比野猪大一圈,最怪的是它有三只眼睛,中间那只眼睛泛着红,正盯着队员郝秋的干粮袋流口水,泥里还露着几根沾着邪符的水草。
“小心!是沼泽里的变异泥邪!比普通泥邪多只‘邪眼’!”何大磊刚喊出声,那邪物就猛地冲了过来,中间的红眼亮了亮,郝秋手里的干粮袋突然“哗啦”破了。竟是邪眼的邪力隔空扯破的,小米撒了一地。
“别让它靠近!它的眼能隔空伤人!”何大磊掏出弓箭,一箭射在邪物的红眼上。邪物惨叫一声,红眼流出血,转身往山下跑,跑的时候还“咕嘟”叫了两声,像是在叫同伴。
没等队员们松口气,就听见山下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足足五只变异泥邪,从不同方向围了过来,每只都带着沾邪符的水草,中间的红眼亮着红光。队员们赶紧围成一圈,长矛对着邪物,刘夏紧张得手都抖了,“这后山咋会有这么多变异邪物?以前来龙镜山从没见过啊!”
邪物们却不着急进攻,只是在周围转圈,时不时用鼻子拱地面,拱过的地方冒起小水泡,像是在等什么。
何大磊突然想起伏魔无痕说过,变异邪物怕硫磺。普通泥邪怕硫磺,变异的更怕。
他赶紧让队员们掏出硫磺块扔在地上,大牛还特意把硫磺块砸开,让气味散得更浓。硫磺一落地,邪物们的红眼就暗了暗,往后退了两步,却没离开,只是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咕嘟”声,像是在跟远处联络。
“咱们得赶紧走,这些邪物是在等黑袍人来包抄!”何大磊说着,让队员们慢慢往后退,手里的硫磺块随时准备扔。每退一步都盯着邪物的红眼,防着它们突然进攻。
退了约莫一百步,邪物们才不甘心地转身往沼泽方向走,走的时候还在地上留了泥印,像是在做标记。
郝秋擦了擦汗,手里还攥着破了的干粮袋,“这龙镜山后山咋比魔鬼水城的沼泽还危险?没遇见黑袍人,倒先跟‘三眼怪物’打交道了。”
傍晚四点多,他们终于站在沼泽边。水面上飘着一层绿浮萍,风一吹,浮萍分开的地方能看见底下黑漆漆的水,连鱼影都没有。
刘夏扔了块石头进去,只听见“扑通”一声,石头连个影子都没冒就沉了底,水面很快又被浮萍盖住,像没扔过一样。
“这水太深,底下说不定还有淤泥,蹚过去得陷进去。”刘夏叹了口气,“姜小电队要是在对岸,咱们只能在这儿设接应点,等他们自己突围了。”
何大磊点点头,让队员在一棵大松树上挂起红布做的信号旗。红布是从干粮袋里撕的,格外显眼。
“把旗子绑高点,绑在树杈上,让对岸能看着。”他刚说完,就看见沼泽西侧有黑影在晃,仔细一看,是十个黑袍人正沿着沼泽边巡逻,他们手里拿着火把,火把光在浮萍上晃,像鬼火。
“都躲进灌木丛里,别出声!”何大磊压低声音,拉着队员往灌木深处钻。灌木丛里的刺刮破了衣服也不敢动。
看着黑袍人的火把光慢慢走远,何大磊才皱着眉开口,“黑袍人在这设了哨探,还不止一队,姜小电队想突围不容易。刘夏,你带五人在这儿守着接应点,多盯着水面,要是有动静就晃火把;我带十人往东南走,伏魔师傅说过沼泽东侧有浅滩,说不定能从那儿绕过去接应。”
往东南走了半个时辰,果然看见一片露出水面的浅滩。浅滩上的石头露着尖,能踩脚。可走近了才发现,浅滩上密密麻麻插着尖木桩,木桩顶端涂着黑油,还贴着邪符,显然是黑袍人事先设好的陷阱,踩上去不仅会被扎,还会触发邪符。何大磊蹲下身摸了摸木桩,油是新涂的,“这陷阱设了没多久,黑袍人肯定料到咱们会找浅滩。”
他无奈,只能掏出信鸽。这是林嫚砚特意给的,让他们随时传信。在纸上写了“沼泽周边有哨探,浅滩有邪符木桩陷阱,姜小电队暂无踪迹,已在北侧设接应点”,把纸卷好绑在鸽腿上。“把信送回栖云观,让林姑娘放心。”
看着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走,何大磊抬头看了看天,暮色已经开始往沼泽上压,风里带着腐泥味,“今晚只能在附近山洞过夜,轮流放哨,一人值一个时辰,千万别睡死。”
找到山洞时,天已经黑透了。队员们刚点燃火把,就看见山洞壁上刻着不少螺旋状符号。跟李团长他们在松林里看见的人脸符不一样,这些符号看着像水波,火把光一照,符号竟像是在动。
“这山洞以前是黑袍人待过的!还刻了‘引水符’!”何大磊刚提醒完,就听见山洞深处传来“滴答”声。他摸黑走过去,指尖刚碰到地面的液体,就赶紧缩了回来,那液体黏糊糊的,闻着有股苦杏仁味,是黑袍人常用的毒水。
“别碰地上的水!是毒水!”何大磊刚喊出声,队员张大坤突然“啊”了一声。原来张大坤没注意,脚踩进了毒水里,鞋帮瞬间被染黑,小腿上的皮肤也沾了些毒水,很快就泛起红肿。“快用解毒药!”何大磊赶紧掏出药瓶,倒出些药粉撒在张大坤的伤口上,又让队员撕了块干净的布条帮他包扎。药粉刚碰到伤口,张大坤就疼得龇牙咧嘴,“这毒水也太烈了,沾着就跟烧似的!”
何大磊蹲下身检查地面,发现毒水是从山洞深处的石缝里渗出来的,石缝旁还堆着几个空药瓶,显然是黑袍人故意留下的。
“这山洞不能待了,毒水会越渗越多。”他让队员们扶着张大坤,往山洞外走,“咱们去松树下搭临时窝棚,轮流守着,明天天亮再找浅滩的破解办法。”
刚走出山洞,就听见沼泽方向传来“呜呜”的号角声。这声音跟李团长他们在松林里听见的一模一样。
何大磊赶紧让队员们熄灭火把,躲在松树后面。
借着月光,能看见十几个黑袍人举着火把,往山洞方向走,为首的正是黑风的副手疤脸,“项总首领说了,民团肯定会找地方过夜,这山洞是必经之路,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疤脸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手里的鞭子还时不时往地上抽,“要是抓不着,就把毒水引到沼泽边,淹了他们的接应点!”
何大磊攥紧了长矛,看着黑袍人走进山洞,心里捏了把汗。等黑袍人走远了,他才松了口气,“还好咱们走得快,不然就成了瓮里的鳖。”
他让队员们往松树林深处挪了挪,用松枝搭了个简易窝棚,又让刘夏带着两人守夜,自己则靠着树干坐下,摸出怀里的干粮啃了起来。心里却惦记着姜小电队,不知道他们在沼泽对岸能不能撑到明天。
与此同时,栖云观里的林嫚砚,正跟着小尘往杂货铺方向走。过了小桥,就看见望江崖古城东侧的土路上有个黑影,正跟一个穿黑袍的人低声说话。
“是卖货郎!”小尘压低声音,指了指黑影手里的货担。货担上挂着的银色小铃铛,跟林嫚砚在杂货铺捡到的一模一样。
林嫚砚悄悄摸过去,躲在一棵老榆树后面。能听见卖货郎的声音:“民团分两队走了,一队去黑松林救陈怀夏,一队去沼泽找姜小电,栖云观里只剩二十人守着。”
黑袍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卖货郎,“项总首领赏你的,要是再敢传假消息,就把你扔去邪水潭!”
卖货郎刚接过布包,林嫚砚就从榆树后走了出来,胸口的血玉在月光下泛着淡红的光。
“你倒真是项空城的好眼线,从石头城子古城到望江崖,一路跟着我们传消息。”她声音冷得像冰,手里的桃木剑已经握紧。
卖货郎脸色瞬间煞白,转身就要跑,却被小尘拦住。“林姑娘,咋处置他?”小尘攥着卖货郎的胳膊,力气大得让他动不了。
林嫚砚盯着卖货郎手里的布包,发现里面除了银子,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面画着黑松林的地形图,标着“毒烟包埋伏点”的位置。
“把他绑去观里,严加看管。”林嫚砚拿起纸条,心里一沉,“李团长他们怕是要闯进黑风的陷阱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月光被乌云遮住,“得赶紧让信鸽去给李团长传信,提醒他们小心毒烟包。”
可刚转身,就听见观里传来“噼啪”声。这是预警符被触动的声音,而且比之前更响,显然是有大批人靠近。
“不好,黑袍人来了!”林嫚砚赶紧往观里跑,手里的桃木剑握得更紧,胸口的血玉也开始发烫。
栖云观外,黑风正带着五十个黑袍人往观门走,手里的长刀裹着邪光。
“项首领说了,先拿下栖云观,再去收拾那两队民团,让林嫚砚插翅难飞!”他看了看观门上的预警符,冷笑一声,“这点符纸,还想拦着咱们?”说着,就让黑袍人往观门扔邪符。
观内,剑霄道长已经带着守观的队员做好准备,手里的桃木剑和“迷魂符”都攥在手里。伏魔无痕则提着药箱,站在三清殿门口,“林姑娘,黑袍人太多,咱们得守住三清殿,等救援回来。”
林嫚砚点点头,摸了摸胸口的血玉,冰凉的玉温让她冷静下来。“让小尘去把那只灰鸽放了,给李团长传信,让他们先别管黑松林,赶紧回观支援。”
她看着观外越来越近的黑袍人,眼神坚定,“栖云观不能丢,这是咱们护着石头城子古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灰鸽扑棱着翅膀从观里飞出,往黑松林方向去。而观外,黑袍人的邪符已经扔到了观门上,预警符“噼啪”作响,很快就烧成了灰烬。黑风举起长刀,大喊一声:“冲进去!拿下栖云观,赏银五十两!”
黑袍人蜂拥而上,观内的队员们也举起长矛迎了上去。桃木剑与长刀碰撞的声音、符纸燃烧的“滋啦”声、队员们的喊杀声混在一起,在夜里格外刺耳。
林嫚砚握着桃木剑,胸口的血玉泛着淡红的光,刚挡住一个黑袍人的长刀,就看见观外又有黑影往这边来。是何大磊带着守接应点的队员赶回来了!
“林姑娘,我们来支援了!”何大磊大喊着,举着长矛冲进黑袍人堆里。林嫚砚心里一暖,可刚要松口气,就听见黑风的笑声:“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们,一起送死吧!”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布包,往地上一扔。布包裂开,黑色的烟雾瞬间散开,闻着就让人头晕。
“是毒烟!快用解毒药!”林嫚砚赶紧掏出药瓶,往嘴里倒了一口,又给身边的队员递了过去。可毒烟散得太快,不少队员已经开始头晕,手里的长矛也握不稳了。黑风趁机挥刀冲了过来,长刀直扑林嫚砚的胸口。那里,正是血玉所在的位置。
林嫚砚赶紧侧身躲开,桃木剑往黑风的胳膊上划去,却被他躲开。
“你的血玉能净化邪物,可你现在人少,又中了毒烟,还能撑多久?”黑风冷笑,“项总首领说了,要把你活着带回去,抽你的血玉之力,让邪王殿的封印早点解开!”
林嫚砚咬着牙,握紧桃木剑,胸口的血玉发烫得更厉害。她知道,自己不能输。石头城子古城的人们,还有被困的陈怀夏、姜小电,都在等着她。可毒烟越来越浓,她的头也开始晕,视线渐渐模糊,只能看见黑风的长刀又一次挥了过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呜呜”的号角声。这不是黑袍人的号角,而是民团的!林嫚砚勉强睁开眼,看见远处有火把在晃,越来越近,还传来李团长的喊声:“林姑娘,我们回来了!”
黑风脸色一变,没想到李团长会这么快回来。他狠狠瞪了林嫚砚一眼,“算你运气好,下次再收拾你!”说着,就带着黑袍人往龙镜山深处跑,毒烟也渐渐散了。
李团长带着队员冲进观里,赶紧扶住快要晕倒的林嫚砚。“林姑娘,你没事吧?我们收到信鸽传的消息,就赶紧回来了。”
他看了看观内的情况,队员们大多受伤,地上还躺着几个黑袍人的尸体,“黑风跑了,咱们得赶紧收拾伤口,加固观门,免得他们再回来。”
林嫚砚点点头,靠在李团长的胳膊上,胸口的血玉慢慢恢复了冰凉。她看向远处的黑松林方向,心里惦记着陈怀夏和那两个被俘的队员。“等队员们伤好了,咱们再去黑松林,一定要把他们救回来。”
可她不知道,黑风并没有跑远,而是躲在龙镜山的密林中,看着栖云观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从怀里掏出个信号弹,往天上一放。红色的信号弹在夜里格外显眼,照亮了远处的黑松林。而黑松林深处,疤脸正押着陈怀夏和两个被俘的队员,站在一片埋满毒烟包的空地上,等着民团自投罗网。
红色信号弹落下的瞬间,疤脸举起长刀,对着身边的黑袍人喊:“把民团的俘虏绑在树上,等着林嫚砚来救。只要她敢来,就点燃毒烟包,让他们一起陪葬!”
陈怀夏靠在树上,看着远处的红色信号弹,心里一沉。他知道,林嫚砚肯定会来救他们,可这黑松林里的陷阱,怕是比沼泽的尖木桩还要凶险。
他悄悄摸了摸怀里的血玉碎片。那是林嫚砚给他的,说能抵挡邪力。现在,这碎片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林嫚砚来的那一刻。
栖云观里,林嫚砚刚喝完伏魔无痕熬的解毒汤,就看见天上的红色信号弹。她攥紧了胸口的血玉,眼神坚定。
“李团长,咱们明天一早就去黑松林,陈怀夏他们还等着咱们救。”她不知道,黑风已经在黑松林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她和队员们一步步走进来。
夜色越来越深,龙镜山的雾气也越来越浓,像是要把所有的危险都藏起来。而这场围绕着黑松林、沼泽和栖云观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陷入陷阱的,会是谁。
而石头城子古城的方向,卖货郎的同伙正悄悄往古城门走,手里拿着黑袍人给的邪符。他们要趁栖云观混战,去偷袭石头城子古城,抓住阿禾姥姥和槐安槐生,要挟林嫚砚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