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基地深处,一个被高强度合金完全包裹、内部铺设着特殊吸能材料的房间内,回荡着沉重的喘息和肉体撞击的闷响。
“呼…哈…呼…”
李皖赤裸着上身,汗水如同溪流般从绷紧的肌肉上滑落,在地面留下深色的印记。他正与一个代号为“铁砧”的陪练机器人进行着近身格斗训练。
“铁砧”的外壳覆盖着吸能橡胶,但内部驱动核心的力量模拟得极其真实,每一次格挡、闪避、反击都让李皖的手臂和腿骨感到阵阵酸麻。
“动作太僵硬!发力点不对!记住,面对非人存在,你的每一次攻击都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效率!精准!”
秦老的声音通过房间顶部的扩音器传来,冷静而严厉。他站在单向观察玻璃后,身旁的屏幕上实时显示着李皖的各项生理数据、动作捕捉分析以及……他手腕上那个特制监测环发出的、代表【异感】和【残响】天赋的微弱能量波动图谱。
“砰!”
李皖抓住“铁砧”一个直拳的破绽,矮身突进,一个标准的擒抱摔技将其狠狠砸在地面上!膝盖顺势顶住机器人的模拟关节锁。
这一击干净利落,力量运用明显比几天前流畅了许多。
“很好!爆发力有提升!但衔接不够自然!”秦老点评道,“休息五分钟,补充水分和能量胶。”
训练室的气温被调节到适宜范围。
李皖喘着粗气走到场边,抓起水壶猛灌了几口特制的电解质饮料。
旁边的小型冷冻箱里,母亲熬制的、分装好的鸡汤散发着温暖的香气,旁边还放着父亲托人捎来的、老家果园刚摘下的脆桃。这些平凡的食物,成了高强度训练间隙最珍贵的慰藉。
短暂的休息结束,场景切换。李皖戴上全覆盖式的神经传感头盔,躺进一个类似休眠舱的装置。
眼前景象瞬间变换。
不再是冰冷的训练室,而是一片被血色雾气笼罩的、破败不堪的废弃医院走廊。场景建模精细到墙皮剥落的纹路和地上干涸的、暗褐色的污渍。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和腐烂气味,甚至能“感觉”到雾气带来的粘腻湿冷感。
这是特应组利用李皖提供的“补课日”和“星光影城”副本数据,结合其他零星情报构建的高拟真虚拟现实(VR)训练场。在这里,他将面对模拟的规则污染环境和各种基于情报推测的规则衍生物。
【训练目标:探索废弃医院三层,定位并“净化”模拟污染源核心。
规则提示(部分模拟):
1. 不要直视任何悬挂的输液瓶;
2. 听到婴儿啼哭声时,需在十秒内找到光源充足区域;
3. 护士站的值班表时间若出现倒流,立刻远离……】
“开始。”
秦老的声音在虚拟空间内响起。
李皖立刻绷紧神经,【异感】天赋被主动激发。
指尖传来模拟的、轻微的麻痒感,方向指向走廊深处。
他压低身体,如同猎豹般谨慎地移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环境,规避着那些悬挂在走廊上方、滴落着不明粘稠液体的破损输液瓶。
突然,一阵凄厉的、仿佛就在耳边的婴儿啼哭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李皖头皮一炸!指尖的模拟灼痛感瞬间加剧!他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着、透出白炽灯光芒的病房门!
“砰!”他撞开门冲进去,反手将门关上!刺耳的啼哭声被隔绝在外,减弱了许多。他靠在门上剧烈喘息,虚拟的冷汗浸湿了后背。
十秒倒计时在视野角落刚刚归零。
“反应合格。但规避路线选择有优化空间,浪费了1.7秒。”
秦老冷静的声音点评道,“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训练,李皖不断遭遇模拟的规则陷阱和污染衍生物攻击:扭曲爬行的“病患”阴影、突然从墙壁渗出抓来的苍白手臂、护士站里那本时间疯狂倒流的值班表……他利用VR提供的模拟“噬光”匕首进行格挡反击,利用环境中的“光源”驱散黑暗中的威胁,艰难地推进着。
在一次模拟的“污染梯度”突然飙升、环境剧烈扭曲的冲击中,李皖试图主动激发【残响】。他集中精神,试图去“触摸”这片虚拟空间中残留的“信息”。
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如同触摸到老旧录像带磁粉般的颗粒感,一些破碎的、毫无逻辑的画面碎片强行涌入脑海:一张扭曲的医生笑脸、一滩快速扩散的黑色液体、还有……一只快速眨动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呃!”
强烈的信息冲击让他瞬间失神,动作出现致命停顿!一只模拟的、由无数蠕动蛆虫构成的“手臂”狠狠抓向他的咽喉!
“训练终止!”
秦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
虚拟场景瞬间消失。李皖猛地摘下头盔,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刚才那信息洪流的冲击感无比真实,甚至让他有点恶心。
“【残响】的初次主动尝试。”
秦老走到打开的休眠舱旁,看着监测数据,眉头紧锁,“精神波动峰值超出安全阈值30%!接收到的信息碎片杂乱无章,污染度极高!李皖,你太冒进了!在没有足够精神防护和引导的情况下,贸然深入‘残响’的信息层,很容易被污染反噬!”
他调出数据图谱,指着其中一段剧烈跳动的曲线:
“看这里!当你的精神试图解析那些碎片时,监测到一种强烈的、外源性的精神污染冲击!这不仅仅是模拟!这说明【残响】接触到的某些‘残留信息’,本身就带有强烈的精神毒性!你需要更强大的精神壁垒!”
李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心有余悸:“我明白了,秦老。是我操之过急。”
他想起了营晓晓在梦中那句“真相藏在最深的‘残响’里”,现在看来,探寻真相的道路本身就布满荆棘和剧毒。
“基础精神抗压训练,强度提升30%。”
秦老在平板上快速操作着,“同时,我会给你准备一种辅助精神凝聚和过滤的冥想引导程序。记住,力量是双刃剑。在你能完全驾驭【残响】之前,谨慎使用,安全第一。”
训练室的门打开,温暖的鸡汤香气再次飘来。李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肉体上的酸痛和精神上的冲击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手中那碗母亲熬的、飘着金黄色油花的鸡汤,感受着那份平凡却无比坚实的温暖,心中那份被污染信息冲击带来的冰冷和躁动,才一点点被驱散。
“艾玛,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