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火,还在燃。
灰焰铺满大地,像无数颗心脏同时跳动。
它们一明一暗,一呼一吸,在天地间形成一种奇异的节奏——那是“心界”的脉搏。
七贤立于新纪的光环之下,火纹从他们的身躯蔓延到天穹,每一次心跳都与天地共鸣。
苏娈盘坐于火琴之前,琴弦悬浮在虚空中,音波化作一层透明的结界,庇护着尚未稳固的黎明。
而江渊——他立于心界之巅,灰焰在他体内翻腾不休。
那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一种撕裂感——凡火与神焰之间,正在发生着无法预料的融合与排斥。
“江渊,你的气息……不对劲。”
阮咸皱眉,他的灵纹在抖动。
“灰焰在吞你的凡心。”
江渊微微抬手,火焰在掌中流淌,像是在演化天地。
“我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带恐惧,“心界的秩序还不稳定,它在选择新的主心。”
“新的主心?”苏娈的琴声微顿,火弦嗡鸣,“那不就是——你自己?”
江渊沉默了一瞬。
灰焰在他眼中闪烁成两重色:一半温暖,一半冷寂。
“若我成为心界之主,这一切会平息。
但——也意味着,我的凡心将被完全吞没。”
空气瞬间凝固。
苏娈站起,火光勾勒出她的侧颜,那一瞬,她像燃烧的黎明。
“江渊,别再一个人扛。”
江渊却轻轻摇头。
“苏娈,你知道我不会退。
如果心界崩塌,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
我可以死,但火不能灭。”
轰——
灰焰再次暴涨,天地震颤。
无数光脉从江渊的身体爆射而出,穿透云层,直入天穹。
天空在震动,火色天河倒卷成一道巨环。
七贤同时出手,灵阵浮空,试图稳固界心。
但他们惊恐地发现——那环的另一端,不是黎明,而是一个更深的暗层。
苏娈脸色骤变:“不对……那不是心界的延伸!那是——渊界的残核!”
“渊界?”阮籍神色骤冷,“怎么可能?玄祸的渊核不是被灰焰彻底湮灭了吗?!”
“不是湮灭……”
江渊抬起头,灰焰之眸中浮现一抹冷光,“是寄生。”
话音刚落——
虚空裂开。
一股漆黑如墨的火浪席卷而出,瞬间将天穹染黑。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灰焰的存在,它带着“渊火”的气息,却被新的意志重新塑形。
【——吾为后渊,心界新主。】
声音冰冷,如同来自无尽深空。
苏娈猛然转身,心脏一紧:“它在试图……篡改心界的法则!”
江渊周身的灰焰开始疯狂翻涌,凡心与渊核的力量正在互相撕扯。
他跪下一膝,血从嘴角溢出,却仍死死按住胸口那一团暴走的心火。
“后渊……你以为能继承玄祸的意志?”
黑色火浪中,一个半人半影的轮廓浮现。
它没有脸,却有无数眼睛在燃烧,每一只都闪着不同的火光,像是由千万灵魂拼合而成。
【凡火……不过供我觉醒的燃料。】
【当心界的律化为渊火律,你们所谓的黎明——将成永夜。】
轰!!
天空彻底裂开。
灰焰与渊火在高空交击,像两条火龙互相吞噬。
灰与黑的光交织成一张庞大的能量网,将整个心界笼罩。
七贤纷纷后退,阮咸怒吼:“撑不住了!火界在逆转!”
“不能退!”
苏娈抚琴,双手震出血,“若这次退——所有凡心都将被同化成渊影!”
琴弦断裂的一瞬,音波如雷爆开。
苏娈的身影被火焰包裹,她化作一团白焰,冲向江渊,将双手按在他胸口。
火光交织,灰焰与琴焰融合成新的色彩——
一半灰,一半白。
江渊的瞳孔骤然收缩:“苏娈——!”
她轻笑,泪光在火中折射出黎明的碎片。
“你点燃了所有的心……现在该让我来守护它了。”
轰——!
灰白之焰炸裂,形成新的火环。
苏娈的身影在火中化光,琴弦融入灰焰,成为心界的“第二心核”。
渊火的攻势瞬间被阻断。
后渊怒吼,虚影崩散,但那怒意还在震荡整个界层。
江渊抬手,目光灼烈。
“凡火不灭,灰焰永燃。
既然你想重启渊界——那我就用心火,让你再坠一次!”
灰焰猛然燃起,融入苏娈留下的白光。
天地骤亮,火河从天穹坠下,如瀑布倾泻,将渊影彻底淹没。
光,重新笼罩了大地。
但那光中——隐隐还能看到,黑色火纹仍在蠕动。
江渊喘息着抬头,低声呢喃:
“光渊……还没结束。”
——
灰焰散去,黎明再启。
但在界心深处,一枚黑色火晶静静悬浮,闪烁着微弱的心跳。
那是“后渊”的种子。
下一场劫,将从它开始。
【光渊篇·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