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瑶弯腰去捡那张滑落的符纸，指尖刚触到纸角，宋拾薪已抬手打出一道灵印。符纸在半空中化作飞灰，随风散去。他目光扫过石门阴影，并未停留。脚印虽新，但步距凌乱，显然逃者修为不高，不足为患。
宋拾薪转身走向据点外高崖。飞舟静停于崖边，船体完好，隐匿符仍贴于舟首，未被触发。他一步踏上飞舟，神识铺开，方圆十里内草木起伏皆入感知。李洛瑶紧随其后，将装满缴获物资的储物袋放入舱内，封口加印。
“走。”宋拾薪道。
飞舟离地而起，顺着山势低空掠行。为避灵气波动引来强敌，他未启灵核全速，仅以基础阵法维持飞行。林海在下方快速倒退，山风从两侧呼啸而过。他立于船首，右手始终按在丹田处，莫邪剑沉于灵海，温顺如初。
行至半途，前方山道转入密林。古树参天，枝叶交错，遮蔽了大半天空。飞舟减速，准备穿林而过。就在此时，宋拾薪眉心一跳。神识边缘传来细微灵力扰动，来自左前方三十丈外的坡地。
他抬手按下操纵杆，飞舟缓缓落地。双足一触地面，便知来者不善。十道气息藏于林中，呈扇形包抄，皆为炼气后期修为，灵力驳杂，动作生硬，显然是仓促集结的残部。
“站住！”一声嘶吼从林中传来。
十名黑袍修士跃出树后，手持毒刃，胸前血影楼标记清晰可见。为首一人满脸横肉，手中握着一枚传讯玉简，正欲激活。他盯着宋拾薪，眼中透出贪婪与狠意。
“把东西交出来！”那人喝道，“否则让你死在这林子里！”
宋拾薪未答。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朝上。丹田微震，一道寒光自体内冲出，直入掌心。莫邪剑现形，剑身无鞘，通体泛着冷霜般的光泽。
对方尚未反应，他已踏步向前。一步落地，剑气先至。太极剑意流转，剑锋划出一道弧线，似缓实疾。那一式“白鹤亮翅”无声展开，剑气如网，瞬间覆盖前方十人。
毒刃刚举到半空，人已倒下。十名修士连结阵的机会都没有，咽喉、心口、眉心同时绽出血花。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第二声喊叫，便尽数扑倒在地，再无动静。
宋拾薪收剑。寒光一闪，莫邪剑重回丹田。他走近尸体，一一查看。无人携带预警符，也无传讯残留。那枚玉简落在泥中，已被剑气斩成两截，内部铭文尽毁。
他低头看着为首的修士。此人手指仍勾着玉简碎片，脸上还凝固着威胁的神情。宋拾薪轻轻踢开尸体手中的断片，淡淡道：“自不量力。”
李洛瑶从飞舟走下，看到满地尸首，眉头微皱。她并未靠近，只站在三丈外问道：“要搜吗？”
“不必。”宋拾薪道，“都是底层杂役，身上不会有重要东西。”
他说完，转身走向飞舟。李洛瑶跟上，两人再度登舟。飞舟重新升空，继续向坊市方向前行。林间恢复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宋拾薪立于船首，目光平视前方。他知道，这十人只是开始。漏网之鱼既然逃出，必定会向上报信。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但他不在乎。该来的总会来，挡路者，杀便是了。
飞舟穿出密林，进入开阔山谷。远处坊市轮廓隐约可见，炊烟袅袅。他仍未放松警惕。神识依旧外放，覆盖周遭每一寸土地。越是接近安全区，越不能大意。
李洛瑶坐在舱内整理储物袋。她取出一枚玉简，正是那封天魔联络信的复制品。她用指腹摩挲表面，低声说道：“你说联盟里有内鬼，可要是他们不信呢？”
宋拾薪没有回头。他盯着前方天空，声音平静：“他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信已经送出去了。”
“可万一……他们把你也当成敌人？”
“那就打到他们认为止。”
他话音刚落，飞舟突然一震。并非撞击，而是灵核轻微紊乱。他立刻察觉异常。低头一看，发现飞舟底部贴着的一张隐匿符正在褪色，边缘卷起，露出下面一道暗红色符纹。
那是追踪符。不是他们贴的。
李洛瑶也发现了。她迅速起身，走到船沿俯身查看。“这符……什么时候上的？”
“进林前。”宋拾薪道，“有人趁我们降落时动手。”
“可我们没看见任何人。”
“所以是早埋下的。”他伸手揭下旧符，指尖触及那道红纹时微微一顿。符纸极薄，颜色接近树皮，若非此刻灵力波动引发排斥，根本无法察觉。
“是血影楼的人干的？”
“不是。”他摇头，“血影楼没这本事。这是更高明的手法，用障眼阵配合符纸转移，贴得悄无声息。”
“那会是谁？”
他没有回答。而是将符纸收入储物戒，在外层加了一道封印。随后取出一张新符，亲手贴于飞舟底部。这一次，他多加了一道反侦测纹路。
“接下来小心点。”他说。
李洛瑶点头。她退回舱内，不再多问。飞舟继续前行，速度未减。但气氛已变。方才的轻松荡然无存。
宋拾薪依旧站在船首。他的右手再次按在丹田处。莫邪剑静静蛰伏，却比之前多了一丝躁动。他知道，有人在等他们回去。
坊市越来越近。街道上已有行人走动，摊贩摆开货架，吆喝声隐约传来。飞舟即将降落在停舟坪。一切看似正常。
就在此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右侧屋檐下站着一名灰袍人。那人低头喝茶，动作自然，但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戴着一枚黑色铁环。
宋拾薪瞳孔微缩。他没有看第二眼。而是缓缓抬起左手，将一枚传音符捏碎在掌心。
符灰飘散。
下一刻，他猛然转身，望向身后林地。远处山脊上，一道黑影正快速移动，背上背着一只长形布囊。那人脚下踏着低阶遁术，速度极快，明显是在逃离。
宋拾薪盯着那道身影，右手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