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烧，骨头都快烧化了。皮肤像着了火，经脉裂开，灵力乱冲，整个人快要被撕成碎片。但他还活着，意识清楚。左手紧紧抓着一颗墨绿色的珠子——两界珠。
珠子不烫了，但手心发麻，像是刚碰过烧红的铁块，热气还在往肉里钻。
他慢慢睁开眼。
天是暗青色的，云很厚，压得很低，风吹过来沉甸甸的。空气冷，带着泥土和烂叶子的味道，闻着有点刺鼻。
他躺在一堆枯叶上，身上全是灰和干掉的血。衣服破了几处，右臂火辣辣地疼，像被砂纸磨过。他动了动手脚，关节僵，但手脚都在。
他撑着地面坐起来，脑袋一晕，眼前发黑，耳朵嗡嗡响。他闭眼，深吸一口气，试着运转太极心法。灵力在体内走了一圈，经脉疼得像裂开，运行得很慢，像背着石头走路。
喘了几口气后，他稳住心跳，立刻把莫邪剑从丹田召出来，握在手里。剑上有干血，刃口有几个小缺口，他没空擦。这把剑陪了他三年，现在是他唯一的依靠。
腰上的三个储物袋还在，一个没少。他快速检查：符纸、丹药、备用剑、紫电剑、桃木剑……都在。他松了口气，东西没丢，还能打。
“林风！”他喊了一声，声音沙哑。
没人回。
“赵强！韩笠！孙瑶！”他又喊了几声，嗓子更干，喉咙像割破了一样。
四周很静。只有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听久了让人心里发毛。远处有几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炸了，很快又没了。
他站起来，腿还有点软。抬头看天，没有太阳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天。这里的灵气比大夏世界浓得多，但吸进身体很难受，像有沙子卡在喉咙，流不顺畅。
他皱眉，拿出一张乙木神光符贴在右臂伤口上。绿光一闪，符纸边角立刻变黑卷曲，灵力没进身体就散了。他脸色一沉，赶紧收起符。
这里不一样，外面用的符不好使，可能会伤自己。不能再靠老办法。
他低头看手中的两界珠。现在它灰灰的，没光，像个普通石头。但他知道，刚才在漩涡里，是这颗珠子护住了他的魂，不然他早就没了。
他记得——五个人一起被吸进漩涡，雷蒙德小队的人因为没有珠子被甩出去，只有他们五个，拿着两界珠，被拉进了这个世界。其他人有没有活下来？是不是也落地了？还是掉进什么地方？
他不知道。
他看了看周围，自己在一片树林边上。树很高很大，树皮黑得像炭，上面有扭曲的裂纹，像被火烧了很久。藤蔓缠在树上，粗得像蛇，偶尔晃一下，好像会动。
脚下落叶厚厚一层，踩上去没声音，也不陷下去，像踩在硬地上。远处传来几声鸟叫，声音怪，高低不平，不像普通鸟，倒像金属刮擦，听着不舒服。
他坐下，闭眼，再试太极心法。灵力难进，但只要进了身体，转化速度比大夏快了三成。他心里一动——这里修炼难，但一旦练进去，进步很快。
适合厉害的人，不适合弱者。
他睁眼，眼神变冷。
能活下来，就有希望。
队友不见了，可能是被空间乱流冲散，不一定死了。但现在喊也没用，神识探不出去十丈，对讲机全坏，没信号。唯一的线索，可能就是这颗珠子。
他站起身，握紧莫邪剑。剑柄上的血已经干了，不知道是谁的。他不想管了。
“既然来了修仙界……”他低声说，语气平静，“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他往前走，脚步落在落叶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林子越往里越黑，光线越来越少，越来越冷。他停下，从储物袋拿出一张金刃符夹在手指间，左手握住桃木剑，随时准备动手。
刚走三步，地面忽然抖了一下。
他立刻停下，耳朵一动，听空气里的动静。不是地震，是地下传来的震动，一下一下，像心跳。
他蹲下，手按在地上。震动确实来自地下，方向是林子深处。那边树冠太密，层层叠叠，风都进不去，黑影盖天。
他没直接进去，沿着树林边缘慢慢走，想找高处看看地形。走了不到二十步，脚下一软，落叶下面是浅坑，他差点摔进去。
他退后两步，用桃木剑拨开枯叶。下面露出一块石板，上面有模糊的刻痕，像是被人磨过。他看了两秒，突然瞳孔一缩——那些刻痕在动，一点点移动，像虫子爬，慢慢重组。
他猛地收回手，后退三步，剑尖指向石板。
刻痕不动了。
空气中有一点淡淡的灵压，很老，很冷。
这是阵法残留，还在运行。刚才的地动，可能和它有关。
他想转身换路，左手的两界珠突然跳了一下。
他浑身一震，低头看。
珠子还是灰的，没变化，但那一下跳是真的，像心跳共鸣。
他试着往林子深处走几步，珠子又跳了一下，这次更清楚。
他明白了。
珠子在感应什么——和它一样的东西，就在前面。
他顺着感觉走，每走几步就停一下，感受珠子的反应。越往里走，跳得越快，方向一直指向林子中心。那里肯定有什么，和两界珠有关。
他放轻脚步，莫邪剑横在身前，全身绷紧。林子里太安静了，连虫都不叫，风也像冻住。只有地下的震动，越来越近。
走到一棵大树前，他停下。
这棵树要五个人才能抱住，树干黑得像铁，表面有螺旋状的裂纹，像刻上去的符文。树干中间有一道竖缝，很深，黑得吓人，像通向地底的门。
他靠近时，左手的两界珠突然发烫！
他举起手，珠子正对着那条缝。
里面突然传出一声轻响。
“叩。”
像有人在里面轻轻敲了下石头。
宋拾薪呼吸一停，全身戒备。
“谁？”他低声问，声音不大，但穿透寂静。
没人答。
他又等了几秒，正要再问，缝里传来第二声，节奏变了，三短一长。
他瞳孔一缩——那是他们队的联络暗号！
“林风？”他上前一步，声音有点抖，“是你吗？”
缝里还是没声音。
他正犹豫要不要伸手进去，地面猛地一震！比之前强十倍，整片林子都在摇。头顶树叶哗啦响，枯叶落下，露出上方扭曲的天空。
接着，那道树缝缓缓张开，像一张嘴。
一个人踉跄走出来，满身是血，左腿断了，拄着半截断剑。他抬头，脸上都是血，但那双眼睛——锐利，是林风！
“宋……拾薪……”他声音弱，却笑了，“你还活着……太好了……”
宋拾薪冲上去扶住他：“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
“不知道……我被扔进这棵树里……困了快半小时……外面有阵法……出不去……”林风咳了几声，吐出一口黑血，“小心……这林子……是活的……”
话没说完，周围的树突然抖起来！树皮裂开，藤蔓飞起，像蛇一样抽向两人！
宋拾薪一把推开林风，挥莫邪剑横扫。
“嗤——”剑光一闪，三根藤蔓断开，断口喷出墨绿色汁液，臭得很。
更多藤蔓从四面八方扑来，速度快，带风声。他跳起来，踩树干借力闪避，同时激发金刃符，一道气刃斩断左边几根。
“轰！”右边一根巨藤砸下，他勉强躲开，肩头还是被擦到，皮开肉绽。
“这些树在攻击我们！”林风咬牙站起，把断剑插进地里，双手结印，喝道：“土缚术！”
地面裂开，泥石翻起，两条土龙缠住几根主藤。但三秒不到，土龙就被绞碎，藤蔓没事。
“不行！它们太强了！”林风脸色发白。
宋拾薪眼神一冷，忽然想到什么，低头看两界珠。它跳得很猛，越来越热。
难道……
他抬头看向大树的裂缝——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能控制这一切的东西？
“林风，掩护我！”他大喊，冲向大树。
藤蔓疯狂拦截，他用桃木剑挡，莫邪剑砍，身子灵活闪避。一根藤蔓从背后偷袭，他早有防备，反手甩出金刃符，符爆开，气劲穿藤而过！
快到裂缝时，他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灵力灌进莫邪剑，太极心法开到最大，剑身亮起银光。
“破！”
剑狠狠刺进裂缝深处！
“轰——！！”
巨响传来，整棵树猛震，树皮大片掉落，藤蔓枯萎断裂。裂缝里传出一声尖啸，像什么东西在惨叫。
接着，地面震动停了。
藤蔓掉在地上，变成枯枝。
林风瘫坐着，喘气：“结束了？”
宋拾薪没说话。他盯着裂缝，里面慢慢飘出一块残破玉牌，墨绿色，和他手里的两界珠很像。
他接过玉牌，冰凉，上面刻着两个古字：
“守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