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照在林清婉脸上，评论区的文字刺眼。
医学骗子，滚出医学界！
利用死去的母亲炒作，恶心！
吃人血馒头的女人，不得好死！
她面无表情往下滑，每条恶毒的评论都像刀子。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苏雨薇冲进来：老板，股价又跌了，董事会在催您回应！
林清婉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窗前。
楼下，至少三十家媒体在等着，长枪短炮对准大楼入口。
老板，要不要我发声明？苏雨薇的声音在发抖。
没用的。林清婉的声音轻飘飘的，他们要的不是真相，是狂欢。
她看着窗外，右手无意识捏着左手虎口。
疼。
但疼能让她保持清醒。
这是从小被欺负时养成的习惯，母亲发现后心疼得哭了。但母亲不知道，有些时候，只有痛感才能让人不被恐惧吞没。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秦墨轩大步走进来，脸色铁青：我已经联系了三家律师事务所，这是恶意诽谤！
林清婉转过身，突然笑了：墨轩，你见过泥石流吗？
他愣住。
你挡不住的。她的笑容有些苦涩，现在任何辩解都会被当作狡辩。
秦墨轩攥紧拳：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什么？
等他们露出破绽。她的眼神冷下来，心急的人，总会犯错。
手机震动，是董事会的紧急通知。
她看了一眼，关掉屏幕。
老板，董事会要求您暂避风头，退出所有公开活动。苏雨薇咬着嘴唇，还有，他们要求您交出集团的实际控制权。
林清婉没说话，只是继续捏着手。
更疼了。
但还不够疼。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条新闻推送。
标题触目惊心：《独家揭秘：沈月清当年盗取林家秘方，因果报应害死自己》
她的手停住了。
不再捏。
因为那一刻，她感觉不到疼了。
整个人像被冰封住。
苏雨薇看到新闻，脸色惨白：老板......
林清婉吸了口气，声音平静：他们终于还是对妈妈下手了。
秦墨轩冲过来，想夺过她的手机。
她却握得更紧，一字一句读完那篇满是恶意的文章。
够了吗？她抬起头，眼里没有泪，只有寒意，他们还要怎样？
秦墨轩从未见过她这样。
不是愤怒，不是悲伤。
是一种可怕的平静。
清婉......
我没事。她放下手机，雨薇，帮我准备车，我要回一趟家。
现在？苏雨薇吃惊，老板，外面都是记者！
我知道。林清婉拿起外套，但有些东西，我必须拿回来。
深夜十一点，她终于甩开跟踪的记者，回到父亲的住处。
父亲坐在客厅，看到她，眼眶立刻红了。
孩子......
林清婉走过去，抱住父亲。
这一抱，她绷了一天的弦终于松了。
眼泪掉下来，无声的。
爸，对不起。她哽咽，连累您了。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父亲拍着她的背，你妈妈要是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
她在父亲肩上哭了许久。
不是委屈，是压抑到极点的释放。
父亲没说话，只是轻拍她的背，像小时候那样。
哭够了，她退开，擦干眼泪。
爸，妈妈的原始手稿还在吗？
父亲愣了下，转身从书柜深处取出个铁盒。
一直在。他打开盒子，我怕被人偷，特意用密码锁保管。
林清婉接过那叠泛黄的手稿，手颤抖起来。
这是母亲的字迹，她太熟悉了。
每个笔画，都带着母亲的温度。
她翻到第一页，拿出手机，对比网上流传的所谓。
表面上看，几乎一模一样。
但林清婉是学医的，她知道，魔鬼藏在细节里。
她拿出随身的放大镜，仔细观察纸张的纤维结构。
一分钟。
两分钟。
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她抬起头，眼里有光，这纸不对。
父亲不解：什么？
网上那个所谓的原稿。她指着手机屏幕，纸张是现代仿制的。
她拿起真正的手稿，对着光看。
妈妈当年用的是特殊的防潮纸，纸张纤维有独特的交织结构。
她又看向手机里的照片：但那个纸张，是普通的复印纸仿旧处理。
父亲震惊：你是说......
他们造假了。林清婉的声音冰冷，用伪造的手稿来污蔑妈妈。
她立刻给苏雨薇打电话。
雨薇，查！查那家小报的资金来源，还有那个所谓的鉴定机构！
挂断电话，她看向父亲。
父亲的手放在她肩上：孩子，别冒险了。秘方可以不要，你的安全最重要。
林清婉摇摇头。
她打开手机，给父亲发信息。
打字，删除。
再打字，再删除。
爸，我没事。——删掉，太敷衍。
您放心，我会小心。——删掉，不够真诚。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删掉，太见外。
她改了一遍又一遍。
每一遍，语气都不同。
从愤怒到坚定到平和。
第17次，她终于打出一句话：
爸，如果我退缩了，妈妈的清白谁来证明？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犹豫了许久。
然后，她又删掉了。
重新打：
爸，相信我，我一定会赢。
发送。
然后她在备注里写了行小字：第18遍。
18，谐音。
这是母亲教她的，遇到困难就想想好的。
父亲收到信息，看着她，眼里有泪。
你妈妈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骄傲。
林清婉笑了，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谢谢爸爸。
凌晨三点，她回到办公室。
苏雨薇已经等在那里，眼睛红肿，明显哭过。
老板，查到了。她的声音在发抖，资金流向显示，那家小报背后是黑凤凰的空壳公司。
林清婉点点头，在意料之中。
还有......苏雨薇喘口气，他们买通的不只是小报。
她打开电脑，投影出张复杂的资金流向图。
医学期刊的几个评审，收到了匿名的巨额转账。
林清婉盯着屏幕，眼神越来越冷。
怪不得。
怪不得那么多曾经支持她的人突然沉默。
原来不只是舆论攻击，更是系统性的布局。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
天快亮了。
东方有一丝微光。
雨薇。她转身，召集核心团队，现在。
现在？苏雨薇看了眼时间，老板，现在才凌晨四点......
就现在。林清婉的声音坚定，告诉他们，不来的人，以后也不用来了。
一个小时后，会议室里坐了十五个人。
所有核心高管都到了。
没人缺席。
林清婉站在主位，扫视一圈。
感谢大家。她的声音轻，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在这个时候，还愿意相信我。
老板，我们一直相信您。技术总监说。
其他人纷纷点头。
林清婉吸了口气：我知道，这几天大家压力大。
公司股价暴跌，董事会施压，外界质疑。
但我要告诉大家，真相只有一个。
她点开投影，是母亲的真实手稿。
这是我母亲的原始手稿。她拿出放大镜，请大家看纸张纤维。
所有人凑近看。
再看网上流传的所谓原稿。她切换画面，纸张明显不同。
财务总监反应过来：对方造假了？
没错。林清婉点头，而且我们查到了资金链，直指黑凤凰。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然后，有人开始鼓掌。
掌声越来越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林清婉的眼眶湿润了，但她没让眼泪掉下来。
谢谢。她吸了口气，现在，我们要釜底抽薪。
她看向苏雨薇：雨薇，联系罗伯特教授，请他公开手稿的鉴定结果。
技术部，准备一个详细的对比报告，从纸张、墨水、笔迹、时间戳，全方位证明对方造假。
明白！
法务部，准备起诉材料，告他们诽谤、伪造证据、商业诋毁。
收到！
她顿了顿，看向所有人。
还有，查清楚黑凤凰到底收买了多少人。
我要知道，谁是真的被蒙蔽，谁是收了钱的叛徒。
苏雨薇打开另一个文件：老板，我们已经查到了一部分名单。但更震惊的是——
她停顿了下，所有人都屏息。
不只是期刊评审。苏雨薇的声音颤抖，他们还收买了世界卫生组织的一个委员。
林清婉的瞳孔一缩。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只是学术造假这么简单了。
这是有组织的、系统性的抹黑。
甚至，可能影响她的医学委员会资格。
她攥紧拳。
手指再次掐进掌心。
疼。
但她需要这个疼，来保持清醒。
她冷笑，那我们就一个个揪出来。
让全世界看看，黑凤凰到底有多肮脏。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
天已经亮了。
暴风雨还在继续。
但她知道，黎明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