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予希指尖敲桌的节奏骤然停了半拍,眼底那点深邃瞬间凝实,笑意却没散,只是落在冰冰身上时多了层冷意。
她抬手端起桌角的杯子,指尖摩挲着杯沿的细纹,声音淡得像淬了冰:“不必了。”
这三个字说得轻,却让刚直起身的冰冰猛地顿住。
她脸上的急切还没褪去,诧异又涌了上来,语气里带了点委屈:“予希姐…….”
“快是快,就是怕你去了,反倒把正事忘了。”张予希抬眼,目光精准地落在冰冰泛红的耳尖上,话里藏着话,
“你这一身打扮过去,秦大哥要做的第一件事,到底是先听你说生产线的事,还是先拉着你说别的,你心里没数?”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却看见张予希端着杯子抿了口水,眼神里那点了然像针一样扎人——对方显然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安心等着吧。”张予希放下杯子,指尖又开始敲桌,节奏恢复了之前的慢而稳,
“秦大哥肯定会过来的。到时候,自然会和我一起,把事情安排好。你啊,安心享受生活就是,不要操心那么多。”
这话像是最后一根钉子,彻底堵住了冰冰想要开口说的话。
便只能讪讪地松了手,扯了扯裙摆,低声应了句“知道了,予希姐”。
转身时,冰冰踩着细高跟的脚步放得极轻,先前那股惹眼的劲儿散了大半。
张予希看着那道裹在丝裙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搭在桌沿的指尖轻轻一顿,指节泛出一点淡白。
脸上那抹从冰冰进门就挂着的、恰到好处的笑意,像被晚风拂过的烛火,缓缓敛去温度,最后只剩下唇角一点僵硬的弧度。
她垂眸静了两秒,再抬眼时,眼底的平和早已散去,沉得像积了雨的云。
她往后靠回办公椅里,椅背发出一声轻响,与窗外营地传来的隐约人声混在一起。
目光越过桌面摊开的物资报表,落在窗外的天际线——
心里忍不住嗤笑一声,那笑意里裹着几分凉薄:
这冰冰,都这么大年纪了,早过了靠脸蛋混日子的年纪,怎么还拎不清?
以为秦大哥念着她以前是荧幕上的大明星,偶尔和她玩两圈牌,就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也不掂量掂量,秦大哥心里真正倚重的是谁,居然敢越过她,去碰营地的实权——那点心思昭然若揭,简直是白日做梦!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桌沿,张予希眼底的沉意又深了几分。
往后可得多留意些,别让这种人,搅乱了营地的安稳。
在张予希胡思乱想的时候,冰冰正踩着细高跟在营地的石子路上晃悠。
既然今天没事了,她才懒得管三号工区的,那些女工们是否能回宿舍歇着。
而是顺着营地的石子路,四处闲逛走动——
她还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撞见秦洋。
走着走着,暖风里忽然飘来一段细碎的旋律。
是首老歌的调子,软乎乎的。
她脚步一顿,循着声音,很快就看见了一栋独立木屋——
窗户开着大半,露出了里面的光景。
只见曾在自己负责的三号工区里,打杂的女星李庚唏……
此刻。
落在了窗沿上。
此刻的秦洋,重生后五感远超从前,早在冰冰的高跟鞋踏过石子路时,他就听到了有人过来了。
瞥见那抹身影——
秦洋的眼底掠过丝玩味,偏假装没看见,手臂微微一松,故意让李庚唏的半边?子往窗外倾了倾。
见到这个情况,冰冰的视线,下意识看向了李庚唏?前。
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自豪——
那点小小的局促,瞬间被比下去的优越感冲散,她直接踩着细高跟径直往窗户边跑。
一来到窗边,她就探着身子往里笑,声音软得发甜,尾音还故意往上挑:
“秦大哥,别欺负庚唏妹妹了,看我这一来,给人家馐得都不敢转头看我了……我这儿还有正事和你汇报呢…….
总不能让那些女工,白白吃我们营地的闲饭啊,必须得给她们找点事情做,才不会浪费营地里面宝贵的存粮啦。”
秦洋低头看了眼李庚唏,又抬眼扫过窗外故作娇态的冰冰,喉间发出一声低笑:“先进房间洗个澡再说!”
对于冰冰口中“给女工找事做”的话,秦洋心里连半分波澜都没有——
哪怕她今天不来这一趟,营地后续的安排,他早在以前巡营时就盘得明明白白,连细节都想的清清楚楚。
其目光透过敞开的窗户,飘向营地外围那道临时扎起的木栅栏。
就这东西,真要是遇上其他营地的人联合来犯,如果自己正好在外面,没在营地里面,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早有预案:
等砍完枯木,完成坚壁清野的任务,就搞个防御型壕沟!
把营地内所有幸存者分作三组——
一组由以前干过建筑的人组成,拿着绳子和木桩在营地外围定好壕沟的走向,形成天然的夹角防御;
二组负责开挖,按他想的标准,壕沟必须宽数米、深数米,沟底要铲得平平整整,不能有半点凸起;
三组最是关键,得把挖出来的土分层夯实,再把沟壁拍得结结实实,防止塌方,还要清理沟底的碎石子——
光是这三样活,就够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幸存者忙上许久。
还有后续的收尾:
等壕沟挖好,他还打算让木工组把之前剩下的废木料削成木刺,尖头要磨得锋利,密密麻麻插在壕沟内。
这样一来,不管是夜里有人想偷偷摸进营地窥探,还是白天有其他营地的人想硬闯,先得过这道“深沟+木刺”的关,比那道松散的木栅栏稳妥十倍不止。
至于工具,自己会找个机会下山,然后拖一些过来,顺带着,回安全屋看一下其她妹妹!
尤其是张雨芸妹妹,好久没吃她的早餐了!甚是想念!
还有娜札她们,也是绝佳的……也是好久没和她们探讨人生了。
再不回去一趟,她们怕不是,会以为自己挂在外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