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
烛明感觉自己的听力可能也在刚才那场精神冲击中受到了永久性损伤。他掏了掏耳朵,试图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先生?”窗口里的护士见他没反应,不耐烦地敲了敲玻璃,“您是现金还是刷卡?或者手机支付也行。后面还有人排队。”
“我……我跟他不熟。”烛明神色木然。
这句实话在护士听来,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她每天见多了这种把人打进医院又想推卸责任的家伙。
护士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灵盖上,她嘴角一撇,语气里的鄙夷简直能凝成实质,戳在烛明脸上。
“不熟?不熟你把人打成这样?我可告诉你,监控都拍着呢,警察马上就到。现在垫付医药费,是救人,也是给你自己争取个好态度。你要是撒手不管,等病人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刑事案了!”
“我……”烛明张了张嘴,正想再说点什么。
“哐当——!”
一声巨响从急救室里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被狠狠砸在了金属门上。
紧接着,是一阵压抑不住的怒吼。
“按住他!我操!麻醉剂呢!给老子拿麻醉剂来!!”
这声音中气十足,充满了暴躁和抓狂,听起来像是刚才那位金丝眼镜医生。
“刘主任!不行啊!三倍剂量的异丙酚推进去了,他……他又醒了!”另一个年轻医生的声音带着哭腔。
“醒了就再打!把他给我捆在手术台上!用约束带!!”
“约束带……约束带被他挣断了啊!!”
“啊——!我的手!他咬我!!”一个女声发出凄厉的尖叫。
“妈的!麻醉师呢!王工你死哪去了!你是不是把生理盐水当麻醉剂了?!”
一个委屈巴巴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刘主任……我……我刚才被他一脚踹墙上了,现在才缓过来……这剂量,放倒一头大象都够了啊……”
“我管你大象还是恐龙!他现在要把手术台给拆了!快想办法!”
走廊里,烛明和缴费窗口的护士面面相觑。
刚才还义正辞严教育烛明的护士,此刻张着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在这家医院工作了五年,什么医闹、醉鬼、瘾君子没见过?但能在全麻状态下挣断约束带、把麻醉师踹上墙、还顺便咬一口护士的……这绝对是头一遭。
这哪里是病人?这是金刚大战哥斯拉的拍摄现场吧!
烛明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他现在有点庆幸,自己刚才那一脚,好像是踹在了正确的地方。
要是当时没把他踹进医院,而是任由他扑过来,那现在躺在地上变成一地“零件”的,会不会是自己?
他忽然不那么心疼那十万块钱了。
跟小命比起来,钱算个屁。
他安静地退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决定等一个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急救室里的动静时断时续。
时而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叮当乱响,时而传来医生们气急败坏的咆哮,中间还夹杂着电击器充电的“嗡嗡”声和“嘭”的一声闷响,仿佛在给什么大型生物做心脏除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