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极殿。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肃杀。连续发生的诡异命案如同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而监国殿下昨日悄然归来,更让今日的朝会充满了不确定性。
李观端坐监国位,玄色蟒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沉静,目光扫过下方,将众人或惶恐、或忧虑、或心怀鬼胎的神色尽收眼底。他运转《敛息术》,气息如同深潭,让人难以揣测。
“近日皇城不靖,有妖邪作祟,残害朝廷命官,此乃对国法纲纪的公然挑衅!”李观开门见山,声音清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秦将军。”
“末将在!”秦啸踏前一步。
“皇城戒严提升至最高等级,实行宵禁。增派巡逻兵力,尤其是官员府邸区域。另,组建专案队伍,由你亲自负责,彻查此案,无论涉及何人,一查到底!”
“末将遵命!”秦啸领命,杀气凛然。
这时,吏部尚书周庸,一位须发灰白、面容古板的老臣,手持玉笏出列。他正是此前联名上书反对新政的代表。
“监国殿下。”周庸声音沉稳,带着老臣特有的持重,“妖邪作乱,自当严查。然,老臣以为,当此多事之秋,朝廷更应稳定为上。《清秽令》推行过急,各地已生怨言,官吏惶恐;《招贤令》打破祖制,恐寒世家之心,动摇国本。老臣斗胆,再请殿下暂缓新政,安抚人心,集中力量应对眼前危机方为妥当。”
他这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是为国着想,实则是在借机施压,试图让李观的新政夭折。
立刻有几名官员附和:“周尚书所言极是,请殿下三思!”
李观看着周庸,眼神平静无波。破妄灵瞳的碎片让他隐隐感觉到,周庸身上似乎缠绕着一丝极其淡薄、与周围官员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但这气息若有若无,难以捕捉。
“周爱卿忧国忧民,其心可嘉。”李观缓缓开口,“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九幽邪祟为何能潜入皇城肆虐?正是因我大玄内部积弊已深,给了邪祟可乘之机!《清秽令》旨在铲除内患,《招贤令》意在广纳贤才,增强国力。此乃固本培元、抵御外邪之长策,岂能因噎废食?”
他语气转厉:“至于动摇国本?若国本系于少数世家之私利,系于对邪神的隐秘供奉,那这国本,不要也罢!”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这几乎是公然指责世家和旧制,甚至再次提及了敏感的“邪神供奉”!
周庸脸色一变,似乎想反驳,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呃……嗬……”
站在周庸身后不远处的兵部侍郎,一位身材微胖的官员,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双眼瞬间翻白,口中有白沫涌出!
“王侍郎!你怎么了?!”旁边官员惊呼。
然而,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又有三四名官员几乎同时出现了类似的症状,身体扭曲,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保护殿下!”秦啸反应极快,瞬间挡在李观身前,黑鳞卫迅速涌入大殿,将李观护在中心。
百官惊慌失措,纷纷后退,大殿内一片混乱。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只见那最先发作的王侍郎,猛地扑向旁边一名吓呆了的御史,张口便咬在了其脖颈上!鲜血瞬间喷溅!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王侍郎的力量大得惊人,那御史拼命挣扎竟无法推开!
而这仅仅是开始!另外几名发作的官员也如同野兽般,扑向身边的同僚,撕咬抓挠,状若疯狂!他们的眼睛彻底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皮肤下仿佛有东西在蠕动!
“尸变?!是尸变!”有见多识广的老臣失声尖叫!
朝堂之上,竟然发生了尸变!而且变异的还是活生生的官员!
“拦住他们!”秦啸怒吼,黑鳞卫上前试图制服这些发狂的官员。
然而,这些变异官员力大无穷,不畏疼痛,普通刀剑砍在他们身上,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只能留下浅痕!而且他们行动迅捷,口中喷出的气息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一名变异官员突破了黑鳞卫的阻拦,嘶吼着,直扑监国宝座方向的李观!他指甲变得乌黑尖长,带着腥风,抓向李观的面门!
“殿下小心!”韩当就在附近,巨斧横斩,想要拦截。
但李观的速度更快!
在破妄灵瞳的碎片加持下,他清晰地看到,这变异官员的眉心处,萦绕着一团极其隐晦、不断扭动的黑色能量,如同活物!正是这东西,在操控着这具身体!
流云步施展,李观身形如同鬼魅般轻轻一侧,便避开了那致命一抓。他没有动用灵力攻击,而是并指如剑,将体内微薄的灵力高度压缩,循着灵瞳捕捉到的那一丝轨迹,精准无比地点向那变异官员的眉心——那团黑色能量的核心!
“噗!”
指尖触及眉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那变异官员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眉心那团黑色能量如同被针刺破的气球,发出一声细微的尖啸,瞬间溃散消失!
官员眼中的灰白色迅速褪去,恢复了片刻的清明,但生命气息也随之断绝,软软地倒了下去,皮肤下那蠕动的感觉也平息了。
一击毙命!直接摧毁了控制核心!
李观心中明悟,这些官员并非真正的尸体复活,而是被某种诡异的能量或蛊虫控制了心神和肉身!
他动作不停,流云步再展,如同穿花蝴蝶般在混乱的大殿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点向一名变异官员的眉心!
噗!噗!噗!
伴随着一声声轻微的异响,一名名发狂的官员应声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精准而高效,与黑鳞卫们笨拙的缠斗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份在混乱中的从容,那洞穿虚妄的精准,再次深深震撼了所有人!
丞相赵文渊看着李观的身影,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精光。
秦啸和韩当更是心潮澎湃,殿下不仅防御无敌,竟还有如此犀利的破邪手段?!
转眼之间,几名变异的官员全部被李观解决。
大殿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死寂般的恐惧。
李观站在大殿中央,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吏部尚书周庸的身上。
此刻的周庸,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并非是针对那些变异官员,而是……针对李观刚才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他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周尚书,”李观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你看,内患不除,邪祟便有机可乘,甚至能在这堂堂太极殿上,操控朝廷命官。现在,你还觉得《清秽令》应该暂缓吗?”
周庸浑身一颤,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感受到李观那仿佛能看透他内心深处秘密的目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看来周尚书是默认了。”李观不再看他,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百官,“传令!《清秽令》、《招贤令》及设立武备堂等新政,即日起,全力推行!有胆敢阳奉阴违、暗中阻挠者,视同谋逆,严惩不贷!”
他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凛冽的杀意,回荡在太极殿中,再无一人敢出言反对。
“退朝!”
李观拂袖转身,在秦啸和黑鳞卫的护卫下,大步离去。
留下满殿心神俱颤的百官,以及那几具逐渐冰冷的、曾经是他们同僚的尸体。
回到紫极殿,李观立刻下令:“秦将军,严密封锁消息,对外宣称那几位大臣是突发恶疾暴毙。将他们的尸体秘密运至黑龙铁骑驻地,找最可靠的药师和符文师验看,重点检查他们体内是否有蛊虫或能量残留!特别是……吏部尚书周庸,给本王盯紧了!”
“是!”秦啸领命,他此刻对李观已是心悦诚服。
李观独自立于殿中,回想着朝堂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以及周庸那异常的反应。
破妄灵瞳的碎片在他眉心微微发热。
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触摸到了那张笼罩在皇城之上的、由阴谋与邪祟编织的大网的边缘。
而周庸,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关键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