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大比决赛，对手是内门天才
当夜星晚重新踏入演武场时，那山呼海啸般的喧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化为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她。
她从通往主峰的玉阶上走下，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脚步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虚浮。那副模样，不像是在云端之上得了什么天大的恩赐，反倒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她回来了！”
“帝尊……单独召见她，到底说了什么？”
“看她脸色，不太好啊……莫不是被训斥了？”
窃窃私语声如春日解冻的溪流，从人群的各个角落悄然蔓延开来。
那个“天命论”弟子，此刻正站在一块高石上，他看着夜星晚失魂落魄的背影，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双眼放光，仿佛顿悟了什么天机。
“我懂了！”他一拍大腿，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此乃‘破而后立’之相！帝尊以无上仙威，洗涤了苏师姐身上的凡尘俗气，为其涤荡心魔！你们看她此刻的状态，正是大彻大悟前的迷茫与挣扎！此战，她必将勘破玄机，一步登天！”
周围的弟子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竟觉得他说得颇有几分道理，看向夜星晚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高深莫测的揣测。
夜星晚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观云亭中那场诡异的对话，以及下山途中，那部功法不受控制的、指向路朝辞方向的霸道渴望。
那功法，想吞噬他。
这个认知，像一根淬了寒冰的毒针，扎在她心底最深处，让她浑身发冷。路朝辞，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将这东西交给自己，究竟是何用意？
她走到自己的待战区，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比武台上，决赛的另一位主角，早已等候在那里。
赵宇。
玄天宗外门公认的第一天才。
他身着一袭合体的青色弟子服，身姿挺拔如竹，面容俊朗，神情沉静。他没有像魏东那样抱着双臂，显露着粗野的傲慢，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渊渟岳峙，自有一股属于强者的气度。
当夜星晚走上比武台时，他对着她，遥遥地、礼貌地、也带着一丝疏离地，微微颔首。
“苏师妹。”他的声音温润，却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这便是赵宇，一个靠着实打实的天赋与汗水，一步步走到外门顶点的弟子。他的强大，不是魏东那种虚张声势的凶狠，而是写在骨子里的从容。
台下的议论声，早已从对夜星晚的八卦，转向了对这场决赛的分析。
“赵宇师兄终于出场了！他可是我们外门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听说他入门不过三年，便已是炼气九层的修为，只差一步就能筑基，成为内门弟子！”
“他的‘青木藤杀’，一旦施展开来，方圆十丈之内，无人可以立足！苏晚师妹的身法再灵活，恐怕也……”
裁判长老看了一眼天色，飞身落在台中央，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外门大比，决赛！赵宇，对战，苏晚！”
“现在，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演武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然而，台上的两人都没有动。
赵宇依旧站在原地，他只是抬起手，掐了一个简单的法诀。
夜星晚则在裁判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清晰地感觉到，那道从云端雅座投来的、让她浑身不适的视线，又一次降临了。
来了。
她体内的魔气与灵力，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摁住，瞬间沉寂，回归虚无。那股熟悉的无力感与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又变回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而她的对手，是一位即将筑基的天才修士。
夜星晚在心里，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调，问候了路朝辞的全家。
就在这时，赵宇动了。
他并非前冲，而是脚下的动作。只见他脚尖在坚硬的石台上轻轻一点，口中低喝一声：“起！”
“咔啦啦——”
比武台光洁的石板地面，毫无征兆地裂开数道缝隙。紧接着，数根手臂粗细的墨绿色藤蔓，如同潜伏在地下的巨蟒，猛地破土而出，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分别缠向夜星晚的双脚、手腕和腰身。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让台下众人发出一片惊呼。
这便是赵宇的成名法术之一，青木藤杀。与那些华而不实的法术不同，这一招讲究的是一个“快”与“准”，一旦被缠住，后续的杀招便会接踵而至。
夜星晚的瞳孔微微一缩。
在被禁魔的状态下，她的五感与反应速度都下降到了凡人的极限。但她那份浸淫了千年的战斗本能，却依旧烙印在灵魂深处。
在藤蔓即将及体的那一瞬间，她没有后退，也没有向两侧闪避。因为她一眼就看出，那些都是陷阱，后退和侧闪，只会被后续更多的藤蔓封死所有退路。
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云端雅座上的路朝辞，都意想不到的选择。
她不退反进。
她的身体猛地向下一矮，以一个近乎贴地的姿态，向着赵宇的方向，滑了过去！
她的动作，像一只捕食的狸猫，无声而迅捷。那几根志在必得的藤蔓，几乎是擦着她的后背与发梢掠过，重重地抽在空处，发出“啪啪”的脆响。
赵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没想到，在如此迅猛的攻击下，对方的反应不是躲，而是冲。这种应对方式，需要何等强大的心理素质与判断力？
但他毕竟是外门第一人，战斗经验丰富。一击不中，他没有丝毫停顿，双手印诀飞快变换。
“木刺！”
夜星晚前冲的路径上，平整的地面再次开裂，一排排长约半尺、闪烁着青光的锋利木刺，毫无征兆地从地底突刺而出！
这些木刺出现得毫无规律，密密麻麻，瞬间便将夜星晚前方的区域，变成了一片死亡丛林。
台下众人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前有木刺林，后有追击的藤蔓，这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然而，夜星晚的身影，却没有丝毫停滞。
她的脚尖，在那些锋利的木刺顶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频率，飞快地点过。
她的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踩在两根木刺之间那仅有寸许的缝隙上。她的身体，在密集的木刺林中穿梭，衣袂飘飘，宛如在刀尖上跳舞的蝴蝶。
在外人看来，她每一步都险象环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刺穿脚掌，摔倒在地。
只有路朝辞看得清楚。
那不是碰运气。
她的每一次落脚，都经过了极致的计算。她的身体在扭转、借力，利用木刺本身作为支点和障碍物，不断改变着自己的前进轨迹，以最小的消耗，躲避着来自后方和脚下的双重攻击。
这份对时机、距离和空间的掌控力，已经完全超出了“身法灵活”的范畴。
这是一种……战斗的艺术。
路朝辞端着茶杯的手，指节收紧。他发现，自己每一次以为看清了“苏晚”的极限，她都会用一种更匪夷所思的方式，再次刷新他的认知。
而在比武台上，夜星晚的内心，早已是怒火滔天。
憋屈！
太憋屈了！
想她堂堂魔尊，前世一念之间，便可让山河崩裂，大地陆沉。何时被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木头把戏，逼得如此狼狈？
这些在她看来粗劣不堪的藤蔓和木刺，此刻却成了能威胁到她性命的利器。
“该死的路朝辞！等本尊恢复了，定要将你的云霞峰，种满最丑的食人花！”她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
说话间，她已经穿过了那片木刺林，距离赵宇，只剩下不到五丈的距离。
赵宇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凝重。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女，绝不是靠运气走到这里的。她的战斗方式，诡异、高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合拢，一股比之前更强大的灵力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既然师妹身法如此了得，那便试试我这一招。”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丝宣告终结的意味。
“森罗万象，木界降临！”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比武台，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再是小范围的藤蔓与木刺。
这一次，是整个比武台！
以赵宇为中心，青色的光芒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坚硬的石板寸寸龟裂，无数的树木、藤蔓、荆棘，以一种疯狂的姿态，从地底拔地而起！
短短数息之间，原本空旷的比武台，竟化作了一片真正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原始丛林！
高大的树木枝丫交错，遮蔽了天光。粗壮的藤蔓如巨蟒般盘踞，封锁了所有的空隙。地面上，长满了淬毒的荆棘和锋利的灌木。
夜星晚被困在了这片由法术创造的丛林之中。
四面八方，都是疯狂生长的植物，它们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枝条和藤蔓如无数条手臂，向着中心的她，收拢，挤压！
台下的弟子们，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已经不是炼气期弟子能够施展的法术了！这是筑基期修士才能掌握的大范围控制法术！
赵宇，竟然已经触摸到了那个门槛！
“结束了。”有人喃喃自语。
在这片无差别覆盖的“木界”之中，再灵活的身法，也失去了意义。因为，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闪躲的空间了。
夜星晚站在丛林的中心，感受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巨大压力。那些带着倒刺的藤蔓和锋利的枝条，已经近在咫尺，她甚至能闻到荆棘上传来的，淡淡的腥甜毒气。
她的退路，被彻底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