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氛围依旧热络，水晶吊灯的暖光洒在精致的菜肴上，氤氲出温馨的光晕。最后一道甜品银耳莲子羹端上桌，甜而不腻的香气漫开来，为这顿丰盛的宴席画上了圆满的句点。
我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轻轻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在座的各位，语气平和又带着几分客气：“两位，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打算先回去了。”
坐在主位的云局放下手中的茶杯，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诚恳，语气笃定：“就跟你一直说的，你多虑了。”他顿了顿，又摆了摆手，重复道，“就是单纯联络联络感情，没别的意思，以后有空多聚聚，多聚聚。”话语里满是真切的热络，不带半分客套。
我笑着点了点头，刚要应声，旁边的明远已经拿起手机快速操作着什么，抬眼时眼里带着周到的关切：“哥，我已经叫了代驾，让他送你回家，你路上也安心点。”她的声音清脆，动作利落，显然是早已安排妥当。
“那多谢了。”我心头一暖，客气地谢道。
告别众人后，我坐上了代驾开的车。车子平稳地驶离餐厅，融入城市夜晚的车流，窗外的霓虹灯光次第掠过，在车厢里投下斑驳的光影。我靠在座椅上，揉了揉略微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想起刚才云局的话，心里的那点疑虑彻底消散，只觉得这顿饭确实是一场纯粹的情谊联络。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老婆”两个字。我拿起手机接通，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后的松弛：“喂，老婆。”
“你在哪呢？”电话那头，老婆的声音清脆爽朗，还带着一丝难掩的雀跃。
“在往回家的路上呢，明远叫了代驾送我。”我看了眼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补充道，“估计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那刚好！”老婆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些许，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不是闲的没事干吗，这两天刚好看见咱们小区楼下那家美容美发店在转让，我瞅着位置挺好，价格也合适，就当场把它盘了下来！”
我愣了一下，刚想开口问详情，就听见电话里传来隐约的争吵声，老婆的语气瞬间变得有些急促：“结果你猜怎么着？旁边那家茶叶店的车停堵在我们店门口，现在正跟他们老板吵架呢，说什么都不肯挪！”
“别急别急。”我连忙安抚道，心里也跟着提了起来，看了眼前面的路况，催促代驾稍微快一点，然后对着电话说，“那我也快到了，你先别跟他们起冲突，等我到了再说。”
代驾的车到了小区附近按女人之前的描述很容易找到她盘下的美发店。车停稳，我推门下了车，快步走过去。老婆正叉着腰站在店门口，脸色通红，额角还带着点薄汗，看见我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马迎上来，声音又急又气：“你可算来了！你看看这事儿！”她伸手一指那辆威驰，又指了指旁边“美容美发”的招牌，“这店我刚盘下来两天，结果隔壁那家伙，表面是茶叶店，背地里有四五张麻将桌，一到晚上就来十几个客人打麻将，车没地方停就往我家门口堆！”
她越说越激动，抬手抹了把脸：“这都两天了，天天堵！来剪头发客人只能侧着身子往里挤，这生意还怎么做？我跟他们理论，让挪挪车，结果那老板倒好，说‘我从来都是这么停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隔壁，果然看见“老衰茶叶”的招牌底下，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麻将牌碰撞的声响，门口还站着两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我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对老婆说：“那这有什么好吵的？”
老婆愣了一下：“不吵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堵着吧？”
“他爱停，我们就把他车砸了呗。”我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手指在几辆堵门的车上扫过，最后落在那辆银灰色丰田威驰上，“挑便宜点的砸，砸车窗就行，别砸主驾驶的，也别超过五千块钱定损，不然闹到刑事责任就麻烦了。”
老婆眼睛一亮，没半点犹豫，转头就抄起店门口墙角堆着的一块砖头——沉甸甸的一块。她攥着砖头走到威驰副驾驶侧后方，深吸一口气，抬手就朝着车窗砸了下去！
“哐当！”
清脆又刺耳的玻璃碎裂声瞬间划破小区的宁静，整块车窗玻璃应声而碎，玻璃碴子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溅起一小片碎屑。
这一声响刚落，隔壁茶叶店的门“砰”地一下被推开，刚才在门口站着的两个年轻人率先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肚子微凸、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老板。几人脸上都带着怒意，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花衬衫老板指着我们，嗓门扯得老高：“你们疯了？敢砸我客人的车！”
他身后的年轻人也跟着起哄，嘴里骂骂咧咧的，但也就是站在原地嚷嚷，真要动手，却没一个人敢往前迈一步——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真闹大了，麻将馆的事儿也藏不住。
“吵什么吵？”我往前站了一步，挡在老婆身前，语气平静无波，“车是我让砸的，有事儿冲我来。”
花衬衫老板脸色铁青，手指着地上的玻璃碴子，喘着粗气：“冲你来就冲你来！你们等着，我报警！”说着就掏出手机打了110。
没等多久，警笛声由远及近，两辆警车停在了路边，几个民警快步走了过来。“谁报的警？怎么回事？”领头的民警看了看碎掉的车窗，又看了看僵持的我们，开口问道。
花衬衫老板立马凑上去，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无非是我们无故砸车，耽误他客人办事之类的话。民警听完，又转向我们，示意我们说说情况。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最后指了指堵在店门口的车：“他们连续两天堵着我家店门，影响正常经营，沟通无效，我才出此下策。”顿了顿，我看向民警，语气坦然：“砸了就砸了，反正该赔多少赔多少，没什么好说的。但我把话放在这，以后他敢再往我家门口停车，停一次我砸一次，你们有时间耗，我们也不差这点赔偿的钱。”
民警蹲下身看了看碎掉的车窗，又问了车主几句，然后站起身来，对我们说：“这玻璃看着也就千把块钱的事儿，算不上什么大事。你们能私下协商解决最好，省得去所里跑一趟，耽误时间。”
车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听民警这么说，顿时火了，指着我嚷嚷起来：“千把块钱？怎么可能！我这耽误事啊，误工费、打车费，还有我这心里的气，起码得赔我两万！”
“你这就有点离谱了。”我挑眉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赔偿不是你说多少就是多少的，有正规的定损规范，该值多少就是多少，不是你嘴巴上下一蹦，就能漫天要价的。想讹钱，找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