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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风带着槐花的甜香和日渐蒸腾的暑气,吹拂着水木园。马上期末考了,这个夏天本该是埋头苦读、为未来拼搏的开端。然而,他心中躁动的种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破土而出。

钱解放,钱家大儿子,长相普通,放在人堆里并不起眼。他从小在水木园这个知识分子扎堆的环境里长大,却并未继承到多少书香气息。父亲钱大爷在学校图书馆工作,抠门爱占小便宜;母亲钱大妈无业,在家照顾弟妹,眼界有限。家庭的熏陶,让他对“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体会不深,反而对现实的、 immediate 的利益更感兴趣。

饭桌上,永远是那几样寡淡的菜色。钱大爷抿着一小杯廉价的散装白酒,又开始了他那套“现实务实”的教育:

“解放啊,眼看就高三了,心里得有个数。咱家这情况,你也知道,供你读大学不容易。你得争气,考个能早点赚钱的专业,师范?或者学个技术也行……”

钱解放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闷声应着:“嗯,知道了。”

钱大妈在一旁叹气:“你爸说得对,你看隔壁黄家那俩孩子,咱们可比不了,得实际点。”

“黄家黄家,整天就是黄家!”钱解放突然烦躁地顶了一句,“人家是教授家的孩子,能一样吗?”

钱大爷把酒杯往桌上一顿:“教授家的孩子怎么了?你老子我没本事,你就得靠自己!你看人家李磊,不也老老实实在读书?”

钱解放不说话了,心里却堵得慌。李磊?那个以前嫉妒黄振宇,现在埋头苦读却进步缓慢的李磊?他不想变成那样。他渴望更快速、更直接地获得认可和……尊重,或者说,是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派头”。

这种憋闷,在学校里更甚。他看着黄振宇如众星捧月,看着杨洋冷清却自带光环,甚至连那个以前跟他差不多、学习成绩一般的王进宝,也因为跟黄家姐弟关系好,似乎都活得比他滋润、比他更有存在感。他成绩中游,没什么特长,性格也不够突出,是老师眼里最容易被忽略的那一类学生。他感觉自己像水木园里一棵无人注意的杂草,而身边都是挺拔的乔木。

改变始于一次放学后的偶遇。

那天轮到钱解放做值日,离开学校时天色已晚。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小巷口,他看到了几个穿着另类、叼着烟的社会青年围在一起说笑。其中一个人,他认得,是以前初中比他高两届、后来辍学的赵强,外号“强子”。

强子也看见了他,主动打招呼:“哟,这不是解放吗?水木园的高材生,这么晚才放学?”

钱解放有些拘谨,点了点头:“值日。”

强子走过来,很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来一根烟:“来一根?”

钱解放下意识地想拒绝,他不太会抽烟。但看着强子那带着点“江湖气”的笑容,以及旁边那几个青年投来的目光,他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强子帮他点上火,他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学生娃,慢慢来。”强子哈哈笑着,搂着他的肩膀,“走,哥几个要去台球厅玩会儿,一起去见识见识?”

钱解放犹豫了一下。台球厅,那种地方在他父母和老师口中,是“坏学生”和“社会混混”才去的地方。但一种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以及一种想要挣脱“好学生”标签的叛逆冲动,驱使着他点了点头。

那家藏匿在街角的台球厅,烟雾缭绕,灯光昏暗,充斥着球体碰撞声和粗声大气的谈笑。强子和他的朋友们显然对这里很熟,跟老板打着招呼,熟练地开台、打球。他们谈论着钱解放听不懂的“江湖事”,谁和谁“茬架”了,哪里又有“来钱快”的门路,言语间充满了某种草莽的义气和现实的算计。

钱解放一开始只是局促地站在旁边看,但强子很照顾他,教他打球,给他买汽水,跟他聊天。强子的话,不像老师那样总是“前途”、“成绩”,也不像父母那样满是“抱怨”和“压力”,而是带着一种“社会人”的“通透”和“仗义”。

“读书有啥用?你看我,没读那么多书,不也混得挺好?”

“在社会上混,讲的是人脉,是胆子!畏畏缩缩的,一辈子没出息。”

“以后在学校有人欺负你,报强哥我的名字!”

这些话,像一颗颗石子,投进了钱解放那颗渴望被认可、渴望快速获得“力量”的心里。他觉得,强子这些人,虽然不被主流认可,但他们活得很“真实”,很“痛快”。在这里,他不用去想那些永远做不完的习题,不用去面对父母期待又无力的目光,不用去羡慕那些他永远够不着的“别人家的孩子”。

那天晚上,他回家晚了。面对钱大爷的盘问,他第一次撒了谎:“在同学家问题目了。”

钱大爷将信将疑,但也没多说什么。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钱解放开始频繁地在下课后、甚至偶尔逃掉自习课,去找强子他们。他学会了抽烟,虽然还不熟练;学会了打台球,技术渐渐有模有样;也开始跟着他们出入一些更复杂的场所,比如游戏厅、迪厅(虽然只是站在门口看看)。他听着他们用“行话”交流,看着他们用“气势”处理一些小事,内心那种虚浮的“力量感”似乎在膨胀。

他开始模仿强子他们的穿着打扮,把校服裤子改成窄腿,头发也留长了些,试图抹去身上那种“好学生”的气息。零花钱显然不够用了,他开始以买辅导书、交资料费等各种名目向家里要钱。钱大爷抠门,有时会给,有时会骂骂咧咧,但终究还是会给一点。

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他的成绩开始明显下滑,从班级中游掉到了末尾。老师找他谈过几次话,他表面应付,心里却不以为然。

在学校里,他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钱解放。他身边开始聚集起几个同样对学习不太上心、崇尚所谓“江湖义气”的同学。他们聚在一起抽烟,议论女生,对好学生嗤之以鼻。虽然还没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但那种游离于纪律边缘的姿态,已经让很多同学对他敬而远之。

水木园的邻居们也隐约察觉到了。

黄亦玫有一次看到钱解放和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的校外人员在小区附近晃荡,回家跟黄振宇说:“我好像看到钱解放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黄振宇皱了皱眉:“他最近是有点不对劲。离他远点。”

苏哲也咋舌:“钱解放那小子,现在看起来有点唬人啊。”

连李磊都觉得,钱解放走的这条路,似乎比埋头苦读“威风”多了,心里偶尔会闪过一丝危险的羡慕。

最焦急的,当然是钱大爷。他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也发现儿子要钱的次数变多,回家越来越晚,身上还时常带着烟味。

他试图管教。

“解放!你给我跪下!”一次,钱解放又是深夜才归,钱大爷气得浑身发抖,“你说!你是不是跟外面那些混混搅和到一起去了?!”

钱解放梗着脖子,一脸不耐烦:“什么混混?那是我朋友!比你们这些整天就知道欠钱的强!”

“你……你反了你了!”钱大爷抄起扫帚就要打。

钱解放一把抓住扫帚,用力推开钱大爷。钱大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难以置信地看着比自己还高一点、眼神里带着戾气的儿子。

“打啊!你除了会打,还会干什么?”钱解放吼道,“有本事你也像黄教授他们那样,给我铺好路啊!没本事就别管我!”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在钱大爷心上。他颓然地放下扫帚,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他意识到,自己那套抠门算计和无力的说教,在已经接触到“外面世界”的儿子面前,是多么苍白。

钱大妈只知道哭,一边哭一边数落:“我的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学好,以后可怎么办啊……”

钱解放烦躁地摔门而出,将母亲的哭泣和父亲的颓唐关在身后。他觉得这个家,窒息而无力。

跟强子他们混得越久,钱解放看到的“江湖”就越真实,也越残酷。

一次,强子带他去“谈生意”。所谓的生意,其实就是向学校附近摆摊的小贩收取“保护费”。钱解放看着强子他们用威胁的语气跟那些战战兢兢的小贩说话,心里有些发怵,但强子拍着他的肩膀说:“看见没?这就叫实力!以后跟着哥,少不了你的好处。”

还有一次,他们在台球厅跟另一伙人起了冲突。对方骂了一句脏话,强子这边的人二话不说,抄起台球杆就冲了上去。场面瞬间混乱,台球杆挥舞,叫骂声、痛呼声、台球砸落的声音响成一片。钱解放吓得脸色发白,躲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真实的暴力,血腥而野蛮。事后,强子那边有人挂了彩,却反而显得很兴奋,嚷嚷着“今晚不醉不归”。强子对脸色苍白的钱解放说:“吓着了?没事,多见几次就习惯了。要想混出头,就不能怂。”

钱解放开始感到害怕了。他发现这个“江湖”并不像他最初想象的那样,只有潇洒和义气,更多的是赤裸裸的利益、暴力和不确定的危险。他得到的那点虚浮的“面子”和短暂的刺激,与潜在的风险相比,似乎并不划算。

他想抽身,却发现并不容易。

他开始找借口不再跟强子他们出去。强子电话打来,他要么不接,要么推说家里有事、要学习。

几次之后,强子察觉到了他的疏远。一天放学,强子带着两个人,在校门外堵住了他。

“解放,最近架子很大嘛?哥几个叫你都请不动了?”强子搂着他的脖子,力道有些重,脸上虽然带着笑,眼神却有些冷。

“没……没有,强哥,我是真有事……”钱解放心里发毛。

“有事?”强子凑近他,压低声音,“是不是觉得跟我们混,没意思了?还是看不起哥几个了?”

“不是,强哥,我……”

“别废话。”强子打断他,“明天晚上,‘老地方’台球厅,有个‘活动’,你必须来。不来,就是不给我强子面子,后果……你自己掂量。”

说完,强子用力拍了拍他的脸,带着人走了。

钱解放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什么是“骑虎难下”。他知道,那个“活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去,可能卷入更深的麻烦;不去,强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天晚上,钱解放失魂落魄地回到水木园。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楼下的花坛边坐了很久。

初夏的夜空,星星稀疏。水木园里各家各户窗户透出的灯光,温暖而平静。黄家窗口传来隐约的钢琴声,可能是黄亦玫在练习;对门苏哲家似乎在看球赛,传来阵阵欢呼;楼上杨洋的窗口亮着灯,那个学神大概又在攻克什么世界难题吧?

这一切,曾经是他熟悉无比的生活背景音,此刻却感觉如此遥远。他好像走上了一条岔路,离这个安静、有序,甚至有些“乏味”的世界越来越远。

他想起了父亲虽然抠门却也曾为他买过新书包,母亲虽然唠叨却总把他碗里的肉夹给他,想起了小时候和钱建国、钱红兵在院子里疯跑的日子……那些平淡的、甚至有些困窘的记忆,此刻却带着一种让人鼻子发酸的温暖。

可是,他还回得去吗?强子那边的威胁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同学们异样的眼光,老师失望的表情,父母无力又痛心的管教……一切都让他感到窒息和迷茫。

这时,黄振宇和苏哲勾肩搭背地从外面回来,看到独自坐在暗处的钱解放,两人都顿住了脚步。

苏哲想说什么,被黄振宇拉了一下。

黄振宇看着钱解放那蜷缩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无助的背影,目光复杂。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苏哲,默默地上楼了。

有些路,只能自己选择,自己走。

有些坑,只能自己爬出来。

钱解放抬起头,望着自家那扇窗户。灯光亮着,父母和弟妹大概正在看电视。他知道,如果他此刻回去,面对的可能又是一场争吵和唉声叹气。

他该怎么办?

是继续在强子那条看似“威风”实则危机四伏的路上走下去,直到无法回头?

还是鼓起勇气,斩断那些不该有的联系,哪怕会面对强子们的报复,哪怕要重新忍受平庸甚至被嘲笑的校园生活?

初夏的晚风吹过,带着凉意。钱解放坐在水木园的夜色里,站在了他十七年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十字路口。前方迷雾重重,他的“江湖梦”刚刚开始,就已显露出它狰狞的底色。而水木园的灯火,依旧沉默地亮着,映照着一个迷途少年挣扎的背影。他的未来,悬于一线。

七月的傍晚,暑热未消,空气像一块湿重的棉布,包裹着水木园。蝉鸣声嘶力竭,仿佛在做一天最后的呐喊。黄亦玫刚从画室出来,背着沉甸甸的画板,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她今天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棉布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明艳大气的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作品后的疲惫与满足。她拒绝了同学结伴回家的提议,想一个人静静走回去,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她选择了一条离家稍近、但相对僻静的小路,路旁是高大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就在她走到小路中段,靠近一个废弃自行车棚时,旁边巷子里晃出来两个人影,拦在了她的面前。

是强子和钱解放。

强子依旧穿着那身流里流气的衣服,嘴里叼着烟,眼神轻浮。而钱解放站在他侧后方,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黄亦玫。

“哟,这不是水木园的园花,黄大画家嘛!”强子吐出一口烟圈,嬉皮笑脸地开口,语气轻佻,“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多不安全啊,哥哥们送你?”

黄亦玫脚步一顿,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明艳的脸上罩上一层寒霜。她认得钱解放,也知道他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但没想到会直接拦她的路。

“不用,谢谢。”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试图从旁边绕过去。

强子却横跨一步,再次挡住她,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别急着走啊,妹妹。画板挺沉吧?解放,快,帮你同学拿着。”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钱解放。

钱解放像是被惊醒,犹豫了一下,喏喏地开口:“黄……黄亦玫,我帮你拿吧……”

“我说了不用!”黄亦玫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怒意,“让开!”

她紧紧抓着画板的背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被冒犯的愤怒。她从小到大,因为容貌出众,遇到过不少搭讪和追求,但像这样带着明显混混气息、流里流气的纠缠,还是第一次。

“嘿,脾气还挺辣!”强子不但没让开,反而更来了兴致,伸手就想去摸黄亦玫的脸,“哥哥就喜欢你这样带刺的……”

就在强子的手即将碰到黄亦玫脸颊的瞬间——

“拿开你的脏手!”

一声冰冷至极、带着压抑怒火的低吼从身后传来,如同平地惊雷。

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极快地插入了黄亦玫和强子之间,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后。

是黄振宇。

他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打湿,微微喘息,但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痞气笑意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鹰隼,冰冷地锁定在强子身上,周身散发着一股迫人的低压。经常运动锻炼出的结实体格,在此刻形成了强大的威慑力。

“振宇!”黄亦玫在看到弟弟背影的瞬间,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后怕。

黄振宇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脸,声音放缓了些:“没事,姐,有我。”

强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黄振宇的气势慑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随即觉得面子挂不住,强自镇定道:“你谁啊?少多管闲事!”

他身后的钱解放,在看到黄振宇出现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几乎想立刻转身逃跑。

黄振宇的目光扫过强子,最终落在钱解放身上,那眼神冷得像是要结冰:“钱解放,带你的人,滚。”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钱解放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去拉强子的胳膊:“强……强哥,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强子甩开他的手,觉得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地指着黄振宇,“你小子挺横啊!知道我是谁吗?”

黄振宇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带着轻蔑的弧度:“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他上前一步,逼近强子,虽然比强子高不了太多,但那硬朗痞帅的脸上此刻尽是凌厉,“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水木园的闲事,我管定了是什么后果。”

他的眼神太具压迫性,那是长期居于顶端、充满自信的人才有的气场。强子这种外强中干的混混,本质上欺软怕硬,在真正强硬的气势面前,顿时露了怯。

“你……你给我等着!”强子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终究没敢动手,狠狠瞪了黄振宇一眼,拉着已经快吓瘫的钱解放,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黄振宇周身那冰冷凌厉的气息才缓缓收敛。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黄亦玫。

“没事吧?他们碰到你没有?”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语调,但眼神里还残留着关切和未散的余怒。

黄亦玫摇摇头,刚才强撑着的坚强在信任的弟弟面前松懈下来,才感到一阵腿软和后怕,声音有些发飘:“没有……你来得正好。他们刚拦住我,想动手动脚……”

她说着,下意识地揉了揉刚才因为紧张而绷得发麻的小腿。

黄振宇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和揉腿的动作,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二话没说,走到她面前,微微蹲下身。

“上来。”他的声音简洁,不容拒绝。

黄亦玫愣住了:“啊?干嘛?”

“背你回去。”黄振宇头也没回,“看你那样子,还能自己走稳路?”

“我……我能走!”黄亦玫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她都多大了,还被弟弟背?而且这还在外面呢。

“少废话,快点。”黄振宇催促道,语气里带着他惯有的、对姐姐那种看似不耐烦实则关心的劲儿,“画板给我。”

黄亦玫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沉重的画板递给他。黄振宇单手接过,轻松地拎着,再次示意她上来。

黄亦玫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趴到了弟弟的背上。黄振宇稳稳地站起身,双手托住她的腿弯,将她往上掂了掂,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他的背脊宽阔而坚实,隔着薄薄的t恤,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温热和肌肉的力量感。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将黄亦玫牢牢包裹。

走在渐渐被暮色笼罩的小路上,路灯次第亮起,投下昏黄温暖的光晕。趴在弟弟背上,随着他稳健的步伐轻轻晃动,黄亦玫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喂,黄振宇,”她把下巴轻轻搁在弟弟的肩膀上,声音轻轻的,“你还记不记得,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体育课把脚崴了,你也是这么背我回家的。”

黄振宇脚步未停,哼了一声:“记得。某个笨蛋跳皮筋都能把自己绊倒,哭得稀里哗啦,丑死了。”

“谁哭得稀里哗啦了!”黄亦玫捶了他肩膀一下,力道却不重,“我就是……就是有点疼。”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感慨:“好像……从那以后,你就没再背过我了。这么大了还被你背……还有点不好意思。”

黄振宇侧头瞥了她一眼,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发顶和一点点泛红的耳尖。他嗤笑一声,语气恢复了那种痞痞的调调:“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某个自称‘姐姐’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那能怪我吗?是他们找茬!”黄亦玫立刻反驳,但底气没那么足了。

“以后放学别走这种小路,等我或者跟同学一起。”黄振宇的语气带着命令,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关心,“再遇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人,直接报我的名字,或者……跑,知道吗?”

“知道啦,啰嗦。”黄亦玫嘴上抱怨着,心里却暖洋洋的。她安静了一会儿,感受着夏夜晚风吹在脸上的凉爽。

“你说……钱解放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轻声问,“他以前虽然有点那什么,但也不至于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啊。”

“路是自己选的。”黄振宇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他心术不正,总想走捷径,被人带偏是迟早的事。以后离他远点。”

“嗯。”黄亦玫应道。她沉默片刻,又低声说:“今天……谢谢你了,振宇。”

如果不是弟弟及时出现,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黄振宇似乎笑了一下,语气轻松了些:“谢什么?谁让你是我姐。血脉压制归血脉压制,外面的人想欺负你,门都没有。”

这话说得霸道,却让黄亦玫眼眶微微发热。她这个弟弟,平时嘴毒爱跟她抬杠,但在关键时刻,永远是那个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的最坚实的依靠。

“不过话说回来,”黄振宇话锋一转,又开始了他标志性的“嘴毒”,“你以后出门还是注意点,长得太招摇也是种麻烦。”

“黄振宇!”黄亦玫气得又想捶他,“会不会说人话!”

“实话总是刺耳的,姐。”

姐弟俩斗着嘴,身影在路灯下拉长,融合。之前的紧张和恐惧,在这熟悉的拌嘴声中渐渐消散。

快走到水木园门口时,黄亦玫看着门卫室亮着的灯光,以及院子里隐约传来的各家各户的电视声、说话声,一种回到安全港湾的感觉油然而生。

“放我下来吧,快到门口了,让人看见不好。”她小声说。

黄振宇却像没听见,依旧稳稳地背着她,径直走进了水木园的大门。

门卫赵大爷看到他们,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慈祥的笑容:“亦玫这是怎么了?”

“没事,赵大爷,她脚扭了一下。”黄振宇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脚步不停地朝自家单元门走去。

黄亦玫把脸埋在他背上,羞得不敢抬头。

回到家,吴月江看到是被背回来的黄亦玫,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玫玫你受伤了?”

“妈,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振宇非要背我。”黄亦玫赶紧从弟弟背上滑下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含糊地解释道。

黄振宇把画板放好,轻描淡写地说:“路上遇到两只癞皮狗,吓到她了,没事了。”

他不想多说细节让父母担心。

吴月江和黄剑知对视一眼,虽然有些疑惑,但看女儿确实没什么大碍,儿子也一副已经处理妥当的样子,便没有多问,只是催促他们快去洗手吃饭。

晚饭时,家里的气氛温馨如常。黄亦玫看着身边埋头吃饭、偶尔和父母交谈几句的弟弟,想起刚才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以及背着她走过漫漫长路的那份安稳,心里充满了柔软的感激。

晚上,黄亦玫躺在床上,白天经历的惊吓早已被弟弟带来的安全感取代。她翻了个身,拿出手机,给隔壁房间的黄振宇发了条短信:

“今天,真的谢谢你。弟弟长大了,很可靠。(虽然平时还是很讨厌!)”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亮起,黄振宇回了信,言简意赅:

“知道就行。睡觉。明天早饭我要给你煎蛋。”

黄亦玫看着屏幕,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就是她的弟弟,用他最别扭也最真实的方式,守护着她。

夏夜漫长,水木园里安静下来。对于黄亦玫而言,这个夜晚,除了那片刻的惊扰,更多的是重新确认了身边那份沉甸甸的、名为亲情的守护。而那个在夏日傍晚背着她回家的宽阔背影,连同儿时模糊的记忆,一起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成为她未来路上,最温暖、最无畏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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