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答疑解惑之后便是一路的沉默，二人此刻心情都是有些沉重。
敖曜更是面沉似水。
玄离是突然接收到这么多悲惨的信息，让他大脑一时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而敖曜则是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玄武的想法，只是还有些事情不是很清楚，让他无法确定。
这次便是要找玄武问个清楚，后面的人到底是谁！
一路无话，转眼三月已过，二人跨越北海，抵达极北之地。
入目所及的是一片泛着幽蓝的玄冰大陆，冰原一眼望不到头，头顶终日被劫云所笼罩，见不到太阳，更觉察不到一丝的温暖。
极目远眺一座巨型冰山直达天际，山峰四角更是被四根铁链紧紧的锚固在冰原之上。
细细看去，那哪是锁链，分明是天地法则所化禁制，使得冰原动不得一丝。
此等威压仅仅是望着便是让人感到心悸，莫说是被镇压其中玄武了。
“曜哥，我能感受到，前面有我玄龟一族的气息。”玄离激动的说道。
出生数十万年了第一次感受到同族的气息，怎能让他不觉得激动。
“嗯，两道气息赶过来了，能感受到只有太乙境。”
敖曜话音刚落，便见两道身负龟甲的壮汉落至身前，只是可以看出二人身上还是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劫气。
“来者何人？”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只是看向玄离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惊讶，随后是惊喜。
“请问这里是玄龟族所在之地吗？”
玄离虽然感受到同族的气息，还是开口问道。
“是，你是......玄离？”其中一个壮汉开口问道。
“是，你认识我？”玄离兴奋的说道。
“当然认识，我族流落在外而且没......”
刚说一半就被另一壮汉打断，并严肃的摇了摇头。
“哦，既然是玄离的朋友，那就随我二人前往族地，族长可是非常想念你呢。”其中一个壮汉说道。
敖曜听到此处目光逐渐冰冷，渐渐泛起杀意，这发生的一切都在印证他心中的想法，很难让他不在意。
而这一切没有引起二人的注意。
在跟随二人进入一个大山洞，洞内直通一处峡谷，谷内不似外界一般风雪不断，但也是显得凄冷异常，而且里面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层淡淡的劫气。
“玄离！”
一道中年大汉身影突地冲了出来将玄离搂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掉落，速度很快，快到敖曜都要反应不过来的那种。
只是抱了一下，没多久壮汉便是放开怀抱并保持一段距离，生怕将自己身上的劫气转移到玄离身上一样。
只是分开后眼泪依旧没有停下来，表情有着无助自责以及悔恨。
“所以你是玄离的父亲了？”敖曜冷冰冰的问道。
中年壮汉先是一愣，然后，看向敖曜，目光中也带着不解，强打笑脸说道：“是的，我叫玄甲，玄离确实是我儿子。”
在一旁的玄离也是一愣，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人是他父亲。
他觉得很高兴，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从路上到现在，敖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他从来没见过曜哥这一副表情，即使是面对祖巫也没有这一副下一秒就要杀人一样的表情。
“曜哥，这真是我父亲，我能感觉到。”玄离在一旁怯怯的说道。
听到玄离这一句话，敖曜表情显得更加失控，然后看了一眼玄离后，长呼一口气，神情恢复平静，
“你好，我叫敖曜，龙族！纯血祖龙！”
话音刚落，玄甲目光先是惊讶后泛起一阵冰寒，随即转为苦涩，看了看身后的巨峰，开口道，“那你此来所为何事？”
很显然他并没有怀疑敖曜的身份，毕竟以龙族现在的名声也没有人会冒充。
“为了玄离而来。”敖曜冷冷的说出，他不明白为什么玄甲看他会带有敌意，当然他也不在乎。
“哦？我以为祖龙大人此次又是为了......”话说到一半，玄甲赶忙止住了话题，看了看身边的玄离。
观察到这一切的敖曜，心中升起了一个猜测，但是不敢确定，随即说道：“我要见玄武。”然后神识传音给玄甲说道：“在我回来之前，敢跟玄离透露一个字，我屠了你一族！”
玄甲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面色变的冷厉回道：“祖龙大人请吧！玄七，你先带玄离去到处转转，我先带祖龙大人去见族长。”
随后神识传音给玄七让他什么都不要讲。
“曜哥，我要一起去，我也想看看玄武老祖。”玄离着急说道。
“这次不行，等你曜哥出来咱再一起去。”
敖曜摸了摸玄离的脑袋，然后跟着目光冰冷的玄甲往后山走了过去。
“为什么？”敖曜冷冷说道。
“什么为什么？祖龙大人想要表达什么？是要屠了我一族吗？”玄甲也是强忍怒火说道。
“为什么留玄离一个人在北海！看你们的表现，你们都知道留在北海的玄离最终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为什么！！”敖曜有些歇斯底里。
玄甲此时紧握双拳，青筋暴起，太乙金仙后期实力爆发而出：“祖龙大人认为我玄龟族贪生怕死？还是认为我玄龟族好欺负？”
“够了，玄甲，退下吧。”
后山之处一道青年声音传来。“小友，不妨进来一叙，你所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给你解释清楚的。”
话毕一道蓝黑色旋涡在敖曜面前浮现而出。
“是，族长！”玄甲躬身应道，随即瞪了敖曜一眼退回了族地，迫不及待的找玄离去了。
敖曜则是一脚踏入旋涡之中。
穿过旋涡敖曜直接被传送到一处空间，空间内一青年盘坐在地。
青年面容俊朗，身形飘逸，长发儒衫，但是周身被十数条锁链直直穿插在血肉之中，周身劫气之浓，很难想象他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这便是玄武所化的人影。
敖曜初一见到此情此景也是被震惊了一番。
“敖曜小友，我就是玄武，有什么问题便问吧。”
玄武开口道，声音平淡柔和，完全不似身上插满锁链，布满劫气的人。
“是谁？为何要这么做？”敖曜冷冷的问道。
在沉默片刻，玄武缓缓回答道：“为了龟族和龙族能重返洪荒，我别无选择，抱歉！”声音诚恳。
“那便要牺牲玄离，去换吗！”敖曜吼道。
“要听个故事吗？”玄武轻声说道。
但是未等到敖曜开口，玄武便说道：“记得那是三族决战前夕，祖龙大哥找到我，说他好像错了，将万族卷入战场。
这次战争是个错误，但是已经无法收手了。
万族都已经付出了太多了，那时候谁都无法收手。错了，也得错下去！”
“大战之前我和祖龙大哥以数个元会的修为和数十滴祖龙精血为代价强行运转《灵龟衍天诀》，占卜了十次。
但是......
前九卦，每一卦都是十死无生。
终于第十卦，卦象显示一线生机在我龟族，数十元会后的一场天地大劫，我二族出世便在此劫，龙族，龟族，突破此劫才得以重新出世。
我和祖龙大哥没有选择，我如今以此残躯镇压一地劫气，祖龙大哥更是牺牲自己去镇压海眼。
我们都知道被选中的龟族一定会死，如果可能我宁愿那个人是我，但是天命不在我！”
“大战过后，真的如同我们所卜算的一般，然而祖龙大哥却是以祖龙渊为代价，换回了玄龟族的性命，承担玄龟族的劫气，这才保的玄龟一脉生存。
在见到玄离的诞生，我发现原来我们将二族的命运寄托到了一个未出生的小龟身上，当真是可笑。
我用秘法承担了玄离身上所有的业力，给他起名叫玄离，希望他能脱离这个命运，但又不希望他脱离这个命运，我们将龟族的一切希望都交给了玄离。”
“所以你们将玄离的命运规划好了？他就只配有死路一条？”
玄离低声问道，声音冷冽，宛如尖刀。
“这是用两族性命换来的机会，也是我们能做到的唯一机会，这对玄离不公平，但是我......别无选择。
这也许是我两族的命吧！”
说到最后玄武也是闭上了双眼，显然，他的内心不像表面一般平静。
“我去他妈的命！你认命了，你就要玄离认命？你们认了，小爷不认！
玄离的命，我保定了！谁来也不行！天道也一样！我说的！”
敖曜此刻宛如一个绝世杀神。
玄武似是被这一幕勾起了什么回忆，随后开口问道：
“你此刻跟祖龙大哥真的很像，我相信你能做到，但是之后呢？”
“我在乎的只有玄离，至于其他的去他妈的吧！
龙族怎样？玄龟族又怎样？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就是想在洪荒活下去罢了！”敖曜歇斯底里的吼道。
“我看不清你的未来，甚至你的过去。任谁都知道你是对的！
没有人能左右其他人的命运！但是你知道为了这一线生机我二族到底付出了多少东西！
气运！族人性命！甚至你祖龙大哥的性命修为！你觉得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玄武面露痛苦也是有些失态的低吼道。
看着玄武癫狂的表情，以及身上哗哗作响的锁链，此刻敖曜迷茫了，刚刚挺直的脊背都是有些弯了。
是啊，无数纪元，牺牲了无数族人的性命，仅仅是为了族人和龙族活下去。
他们错了吗？没错！
自己只是为了玄离能够活着。
自己错了吗？也没错！
这狗屁的天道，什么命？如果这就是所有人的命，那小爷就能逆天改命！
从迷茫到坚定，再到疯狂。
敖曜对着面前皱眉挣扎的玄武思考了数日。
敖曜再次挺直脊背，疯狂的声音传到玄武耳中。
“玄离的命我保定了！二族的命我也保了！天道让你们选择，而我，全！都！要！！！”
“你......”
玄武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少年，他甚至感觉面前的幼龙，似乎是有了超过了自己心中祖龙的气魄。
“我说二族的命运，我担着！
只是不要将玄离的命运告诉他！你最好能照做！不然我不保证二族还能现世！”
霸道！狂妄！一个太乙竟然在威胁一个大罗巅峰，无限接近混元金仙的修士。
“我......我明白了。”
玄武似是被气魄所震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下定决心做了另一场豪赌！
而赌注是二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