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蔟看着苏挽那单纯无知的脸,想到自己未来暗无天日的长工生涯,悲从中来,一把抱住苏挽的肩膀,带着哭腔破防大喊。
“我的挽啊!我他妈……我裤衩子都快赔给她了!!那女人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周扒皮!!!”
发泄完了,黎蔟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他看到梁弯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的海子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发呆,便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弯姐,还没睡啊?”
黎蔟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
梁弯回过头,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迷茫。
“睡不着,看看星星,沙漠里的夜空,真美啊。”
黎蔟顺着她的话聊了几句,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迂回套话,询问她的家庭,她的过去,试图找出那个凤凰纹身的线索。
然而,梁弯似乎对自己的身世也知之甚少,几乎一问三不知,问到关键处,她就用不记得了,小时候的事情谁记得那么清楚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黎蔟心里着急,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和凝滞,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抓了一把脚边的沙子,在手里搓揉着,又把它扔进了面前的海子里。
沙子落水,发出轻微的响声。
就在这声音过后不到三秒。
一道身影猛地从他们面前的海子里破水而出,带起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浇了黎蔟和梁弯一身。
那身影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芒中,看不清具体样貌,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一个空灵,悠远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年轻的少年哟。”
“你掉的是这把普通的沙子……还是这把普通的沙子,还是这把普通的沙子呢?”
黎蔟和梁弯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两人抱在一起,发出能划破沙漠夜空的,凄厉到变形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鬼啊!!!”
“大半夜的鬼叫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杨皓被吵醒,怒气冲冲地拉开帐篷拉链,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叉着腰就要骂街。
然而,当他看清海子边的景象时,骂声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红念安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齐膝深的海水里,梁弯和黎蔟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闭着眼睛瑟瑟发抖,黎蔟嘴里还飞快念叨着什么王母娘娘,玉皇大帝保佑。
杨皓莫名其妙地走过去。
“你们几个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搞什么行为艺术呢?”
黎蔟听到杨皓的声音,这才敢把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疑惑地朝海子里看去,当他看清那个装神弄鬼的海子神就是红念安本安时,恐惧瞬间化作滔天怒火,破口大骂。
“红念安!!!你他妈有病啊!!!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吗?!”
梁弯也回过神来,拍着胸口惊魂未定,但她更好奇的是,红念安身上的光哪来的?
于是三人顺着光源看去。
只见本该在帐篷里睡觉的苏挽,此时正举着一个巨大的户外应急灯,一脸认真地调整着角度,将光柱稳稳地打在红念安身上,确保她能呈现出最神圣的视觉效果,他还邀功似的询问。
“姐!这个角度怎么样?光打在你脸上显得特别神圣!”
红念安在水中,保持着那个庄重的姿势朝着苏挽的方向,面无表情却肯定地竖起了大拇指。
黎蔟、杨皓、梁弯:“……”
最终,这场闹剧,以黎蔟气急败坏地冲过去,一把抢过苏挽手里的灯关掉,然后对着红念安和他进行了一场长达十分钟,词汇量丰富的亲切问候而告终,红念安对此毫无反应,慢悠悠地走回岸上,拧着衣服上的水,苏挽则委屈地抱着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骂。
沙漠的夜,再次恢复了寂静,只留下黎蔟一人站在岸边,对着黝黑的海子和漫天繁星,思考着自己今年是不是犯太岁了,不然怎么会遇到红念安这个神经病。
……
第二天清晨,沙漠的朝阳将沙海染成一片金红,众人早早起身,收拾行装,准备继续前进,这时消失了一晚上的车嘎力巴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跑了回来,嚷嚷道。
“前面的地下暗河涌了上来!”
大家跟着他过去一看,果然看到原本干燥的沙地中间,果然出现了一条蜿蜒的河道,不知通向何方。
黎蔟看着这条突然出现的路,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有河就好办了!我们现在得造一条船!”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在了正蹲在一旁,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的红念安身上,他可没忘记昨天红念安巡航用的游泳圈。
黎蔟脸上露出了孝感动天的笑容,一步步逼近红念安。
“父皇……您看,这万里征途,艰难险阻,您作为团队的精神领袖和实际控股人,是不是也该为我们的征程……出出力了?”
红念安警惕地往后缩了缩,面无表情但语气防备。
“黎蔟,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
黎蔟的笑容愈发和善,他猛地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红念安的背包里扯出了那个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坦克游泳圈,以及另外几个什么独角兽造型、火烈鸟造型和西瓜切片造型的游泳圈,紧接着,他眼尖地又发现了包里的另一个物件,潇洒哥充气垫。
“这个也得征用。”
黎蔟毫不犹豫地把它也抽了出来。
红念安看着落入他手里的潇洒哥,沉默了一下,试图讨价还价。
“其他的……给你,潇洒哥,还我。”
黎蔟把潇洒哥充气垫紧紧抱在怀里,义正言辞。
“不行!父皇,您要顾全大局!潇洒哥是我们船身的重要支柱!不可或缺!”
红念安看着被夺走的充气垫,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悲伤,她默默蹲到一边,不再说话,只是从包里掏出一个手动打气筒,开始给她自己留下的那个坦克游泳圈打气。
另一边沾沾自喜的黎蔟,背对着红念安开始用嘴吹,吹了没几下,他就觉得眼前发黑,脸颊发紫,头晕眼花,他喘着粗气抬起头,正好看到红念安手里的打气筒,以及她那边已经初具规模,气鼓鼓的坦克游泳圈。
黎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