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长剑颤抖着收敛起所有气息,像是遇到了天敌的野兽,连呜咽都不敢发出;
巨鼎哐当一声盖紧了盖子,浑身上下透出几个字——打扰了。
米粥长老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僵在原地,嘴唇蠕动着,却是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
这一刻,他莫名想到了死神的镰刀。
修长,强大,通体流转着幽邃的紫芒,仿佛将九幽炼狱的魂火熔铸其中。
修长的弧刃似月牙泣血,刃尖一点寒光颤动时,连空间都被割裂出细密的黑色裂痕。
柄杖缠绕着暗纹,看的久了,竟连人的灵魂都像是能吸进去。
死一样的寂静里。
只有那把镰刀在兰亭手中发出一声低沉愉悦的轻鸣。
幽紫色的光芒如水流动,温顺地缠上她的手腕,亲昵地蹭了蹭。
兰亭手腕轻转,便见一道细微的黑色裂痕随之浮现于空中,久久不散。
她抬眼,看向彻底石化的米粥长老。
“它说睡醒了。”
“就它了。”
“……”
米粥长老喉咙几番吞咽,他颤颤巍巍地上前,眼中溢出几分狂热,“它是您的……它本来就是您的!”
“前辈,可否告知名讳,晚辈,晚辈……”
他激动到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兰亭。”
兰亭淡淡道,“这便是我的名字。”
“兰亭……”
米粥长老一怔。
他一早便知道这两个字,可是他方才任凭如何搜寻记忆,都没有找到有关这两个字的相关记载。
因此他便以为这只是兰亭的化名。
毕竟这世间隐姓埋名的高手这么多……但他没想到,这竟然就是兰亭的本名?
兰亭手腕轻颤,那暗紫色镰刀便倏地化做一道流光,随后温顺地缠在了她的手腕,变作一条蛰伏的小蛇,乍一看,只会以为是一条设计独特的手镯。
“走吧。”
兰亭走到他面前,“看在无回的面子上,就不跟胡萧吟计较了。”
“无回……”
米粥长老喃喃,“这便是那把神兵真正的名字吗……”
无回。
无回。
此刃一出,再无回头之路!
霸道之极。
却,又强大至极!
无回会出现在太微局的藏宝库中,完全在兰亭的意料之外。
这是她前世的本命武器。
彼时,她是整个玄学大陆令人闻风丧胆的老祖,而它是她手中唯一权柄,刃锋所向,便是生死法则重定之时。
镰刀嗡鸣即是战鼓,紫华闪耀便为天谕。
紫芒裂空之处,万魂哀鸣。
她陨落后无回也不知所踪,没想到竟会被太微局收到藏宝库中,还成了一把叫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嫌弃的破镰刀。
好在,神兵终于重回往日的主人之手,再也不必自掩其锋芒!
而无回的出现,也更让兰亭确认了之前的猜想。
——背后的那个人,必定是在强行合并位面!
这个世界的灵气如此稀薄,末世世界的灵气却浓郁到可怕,本就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更不用说还有铜镜,遗迹,无回……等其他的佐证。
不知那人最终的目的是为何,但原本属于玄学大陆的东西却分别出现在末世世界和这个世界,这就说明原本的玄学大陆,或许已经被完全吞并了。
若是这个世界也被合并……
末世大陆的现状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兰亭敛下眼底的寒光,向前走了几步,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他们已经自动从藏宝库中出来了。
冯宛清看到两人的身影,眼底不觉露出几分惊讶。
她迎上来:“这么快就出来了?”
冯宛清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从二人进去到出来,外界也不过才过了三分钟。
藏宝库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但兰亭未免也有些……太快了啊!
藏宝库的宝物数不胜数,以往太微局的人进去,挑花了眼都舍不得出来。
兰亭不会是随便拿了一样就出来了吧?
这不是浪费机会呢吗!
她心中不由觉得可惜,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却见米粥长老在图书室前站定,冲着兰亭的背影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话却是对着自己说的:“宛清丫头,麻烦你帮我转告胡局,我老头子,恐怕又要睡上那么一段时间了。”
冯宛清愕然:“您……您不是刚醒来吗?”
米粥长老是太微局的老人了。
冯宛清的母亲还没有殉职的时候,他就在太微局了,那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位老者。
现在冯宛清女承母业,加入太微局也有二十多年,米粥长老还维持着这般容貌,只是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以往他每次醒来,起码也会维持那么一两天的时间。
这次不过才刚刚苏醒,就又要沉睡了?
冯宛清不禁有些担忧。
“欸。”
米粥长老抬了抬手,笑道,“不用担心我这个老头子,我这次本就是为一个人醒的,现在任务完成了,还不许我睡我的回笼觉吗?”
“为一个人醒的……”
冯宛清猛然扭头看向兰亭,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撼。
她语气复杂道:“好的,米粥长老,我知道了。”
米粥长老摆摆手,慢悠悠地走回了图书室。
冯宛清心头不知作何感想,对兰亭的敬畏却更多了几分。
“兰亭大师。”
她道,“关于蔡伟才……接下来我们应该干什么?”
兰亭指尖摩挲着那个装着蔡伟才的玉瓶,平静地说道:“去他当时出车祸的地方看看吧。”
冯宛清不解:“您不是都说了,蔡伟才当年的车祸是他自己技艺不精吗?”
“更何况他都已经死了十年了,就算有什么痕迹,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早就找不到任何线索了吧。”
“不。”
兰亭轻笑,“他命里是该有这一劫,但并不是必死的劫难,我是说过他哥没对他下手,但可没说其他人在他出意外后动过什么手脚。”
“带几个人,我们一起去当年的那个山道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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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天气冷了,白天也短了不少。
当一行人到达目的地附近时,天色已经暗了不少,更不用说今日是阴天,还是在山里。
“不对劲。”
苏亦停下车子,探头看了看外面,表情有些凝重,“兰亭大师,前面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