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湾被这一番无赖言论都快气笑了:“大伯,你还讲不讲理?”
“我哥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爸没让他进过公司吗?结果呢?事实证明他自己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让他从头开始学他好高骛远不愿意,给他个闲职他又到处宣扬自己的身份,什么事情都想插一手,员工忌惮他的身份不敢反驳他,他更是肆无忌惮。”
“他倒是过瘾了,最后把事情都搞的一团糟了又把责任甩给其他人,害的员工叫苦连天,分明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纪正昌还想说什么,被纪正宣打断:“行了!事情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现在你儿子躺在地上,你跟我说再多都没用!”
他看向兰亭,“现在这个情况……他还有救吗?”
“有啊。”
兰亭回答得很干脆,纪正昌脸上正要露出喜色,就看见女孩儿笑了一下,“但是不太想救。”
纪正昌:“你!!”
留纪弘光一条命很简单,灭了阿石就好。
但兰亭不乐意。
阿石已经死过一次了,纪弘光杀的。
她不想因为同一个烂人,再杀他一次!
他纪弘光也不配让兰亭这么做。
纪弘光已经没两年好活了,他本来就被掏空了身子,现在又背了阿石两年,身体早已被阴气侵透了。
只是如果阿石的怨念不消,等纪弘光死后,他会缠上纪正昌,缠上纪正宣,纪云湾……
纪家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会受到影响!
这也是兰亭最后会出手的原因。
“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条件你提啊!”
纪正昌快疯了,“你想要钱?想要权?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能救我儿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是吗?什么都可以满足吗?”
“那当然!”
兰亭眯了眯眼睛:“这可是你说的。”
纪正昌直觉好像有坑,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这么痛苦,只能一狠心,咬牙点头:“你说!”
兰亭垂眸:“好。”
“只是有条件的,另有其人。”
一道灵气朝着纪弘光的后颈打了过去,众人只觉得气温骤降!
紧接着,一股地下矿井特有的阴冷潮湿的气息和血腥味缓缓扩散开,浓到化不开的怨气几乎凝成实质的黑雾,将纪弘光紧紧包裹!
“手……”
纪云湾嘴唇颤抖,嗓音艰涩地挤出一个字。
黑雾中透出两条干枯惨白的手臂。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
指甲崩裂,指缝里塞满乌黑的泥土和凝固的血块,正死死扼着纪弘光的咽喉。
那个年轻的男人终于露出了全貌。
——或者说,他曾经是个年轻的男人。
现在的他,浑身糊满了暗红发黑的血污和厚厚的灰尘,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和衣服样式。
湿漉漉的黑发紧贴着头皮,将眼睛都遮挡了一半,只能感觉到有猩红怨毒的目光从头发的缝隙后穿透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这是……”
纪正宣下意识捂住妻子的眼睛,却被白雅宁颤抖着将他的手拿了下去:“不……”
纪正昌险些昏厥过去:“你,你你你……”
兰亭声音平淡:“你不是说了吗,为了救你的儿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喏,你俩谈。”
纪正昌:“……”
谈个屁。
他连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兰亭……你叫兰亭是吧?”
纪正昌结结巴巴,“你帮我谈,只要他能放过我儿子……也放过我!我能满足的,全都尽量满足!”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尖啸凄厉,几乎刺穿众人的耳膜!
阿石猛然从纪弘光身上脱离,双手成爪,目光凶狠,直逼兰亭!
他能感觉出来,这个年轻的女孩儿就是这群人中最棘手的。
不解决掉她,就等着被她解决吧!
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
兰亭神情一肃,都不用她出手,两道身影一晃,陈淮和郑清秋已经一左一右挡在她的前方。
陈淮冷笑一声:“想干什么?越级报告?批条子了没!”
郑清秋有样学样,跟在他身后喊:“批条子了没!”
三鬼转眼间打得难舍难分。
其余人则是目瞪口呆!
“兰兰兰兰兰……”
纪云湾舌头都像是在沸水里滚了一遍,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
她之前就在兰亭的直播间见过鬼,所以阿石出现的时候,她只是被阿石恐怖的模样吓住了。
但她没想到,兰亭身边,居然也跟着鬼!
而且说话还那么古怪,什么越级报告,什么批条子……
给人一种他死前应该职位很高的感觉。
【陈淮:你再骂!】
阿石怨气冲天,理智全无,已然迈入了恶鬼的行列。
但到底是以一敌二,更何况陈淮和郑清秋都是在古墓中吸收过瑶池天蚕丝的灵气,两分钟都不到,就落了个惨败的下场,被陈淮反缴了双手摁在地上,就连身上的黑雾都被郑清秋扯了个七零八落!
纪正宣几人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也跟这黑雾一样,被扯了个七零八落了。
“老实点儿!”
陈淮厉声警告。
兰亭抬了抬手,示意他放松一些。
一道灵气没入他的眉心,强行唤醒阿石残存的神智:“石磊,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破碎的声音从阿石口中传出,他眼底红光闪烁,“他们,必——须——死——!”
兰亭神情不变,她上前几步:“我知你怨念深重,你要报仇,我不拦着。”
“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有些人,你动不得。”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阿石不屑地看着她,眼底却充满了凄苦,“冤有头债有主……”
“可我们原本无冤无仇!”
“若不是他,我父亲怎么会死,我怎么会死?!”
“只杀一个,难平我心头之愤!”
两行血泪从黑色的眼眶中缓缓流出,石磊哭诉,“那天我拼死终于从矿洞中爬了出来,好不容易爬到了纪弘光的门口,当时我父亲还活着,他还活着!”
“只要他立马展开救援,我父亲就还有的救……但是他没有,他不仅没有救我父亲,甚至仅仅是因为觉得我打扰了他打麻将的兴致……居然就任由手下,将我活活打死!”
“我们做错了什么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们这些有钱人,仗着自己有钱,视人命如草芥,我不指望你们把我们的命当命,但也不能如此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