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名字,徐清瞳孔骤然收缩!阮轻烟!这个名字他听说过!三年前,京城曾有一桩不大不小的悬案,一位颇负盛名的制镜世家——阮家,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据说无一活口。而阮家当代家主最疼爱的小女儿,名字正是阮轻烟!传闻阮家除了技艺精湛,更世代守护着一件祖传的宝物,莫非就是这“转魂镜”?
难怪她知晓镜子的秘密!难怪她如此恐惧!灭门之祸,恐怕就与这面镜子有关!
阿阮,不,阮轻烟继续写道,笔迹因为激动和悲伤而更加扭曲:
【镜……噬魂……需……血脉……为引……方可……暂时……安抚……颜姐……不知……我身份……她只……当我……是……可怜人……】
徐清瞬间明白了许多。转魂镜需要阮家血脉的力量来安抚或控制?所以刘忠或者暗影阁,才需要找到阮轻烟?而秦颜,或许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庇护了这位落难的故人之后?阮轻烟为了躲避追杀,也为了不连累秦颜,才伪装成哑巴,隐藏身份?
“所以,刚才镜子的异动,是你用血脉之力在尝试沟通,或者……在压制它?”徐清追问。
阮轻烟用力点头,写道:【感应……到……王爷……魂……在镜中……很……微弱……混乱……镜……欲……吞……噬……我……只能……暂时……稳住……】
肃王魂魄果然在镜中!而且正处于被吞噬的危险境地!
“西面矿坑,有什么特殊?”徐清抓住另一个关键点。
阮轻烟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
【镜……力……源头……在……那里……有……古……祭坛……刘忠……他们……要在……那里……完成……最后……的……转魂……仪式……将……王爷……的魂……彻底……炼化……或……转移……子时……是……关键……】
子时!徐清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深沉,距离子时恐怕已不足一个时辰!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暗影阁的计划是利用转魂镜夺取肃王肉身,同时以阮轻烟的血脉之力在矿坑古祭坛完成某种仪式,彻底掌控或消灭肃王的魂魄。而京城那边的动作,则是为了配合北地的“成功”,顺势接管北境军权。这是一场里应外合、精心策划的政变!
必须阻止仪式!必须在子时之前赶到矿坑!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副手去而复返,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统领!不好了!看守刘忠的兄弟来报,刘忠……刘忠他情况不对!”
徐清心中一凛,立刻起身,对阮轻烟快速道:“你跟我来!可能需要你的力量!” 他不再将她视为囚犯,而是视为扭转局面的关键人物。
阮轻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挣扎着站起来。
徐清带着她和副手,快速来到关押刘忠的杂物间外。两名暗卫正紧张地守在门口,见到徐清,立刻禀报:“统领,里面刚才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和……和笑声,我们不敢擅入。”
徐清示意他们退开,自己贴近门缝,凝神倾听。里面果然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狞笑,以及身体撞击墙壁的闷响。他猛地推开房门。
只见刘忠依旧被绑着,嘴里的麻核似乎被他用某种方式顶出来了一些,使得那笑声更加清晰可辨。他额角破裂,鲜血直流,显然是刚才自己撞墙所致。但他的眼神却异常亢奋,充满了疯狂和嘲弄,死死盯着进来的徐清。
“来了……嘿嘿……时辰快到了……”刘忠的声音嘶哑扭曲,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徐清……你感觉到了吗?天地间的‘气’在变化……镜子在躁动……祭坛在呼唤……伟大的存在即将苏醒……”
他猛地扭动身体,看向徐清身后的阮轻烟,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阮家的小贱人……你也来了……好!很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你的血……是最后的钥匙……来吧,跟我一起,见证新主的降临!暗影必将笼罩这片土地!”
“闭嘴!”徐清厉声喝道,上前一步,想将麻核重新塞紧。
然而,刘忠却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用头狠狠撞向墙壁,同时嘶声力竭地大喊:“以我之血!献于幽影!恭迎吾主——!”
“砰!”一声闷响,刘忠的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炸开,红白之物飞溅四处!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戕惊呆了。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刘忠的尸体上,似乎有一道极淡的黑影飘散而出,瞬间没入地面,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徐清怀中的转魂镜剧烈震动起来,镜面变得滚烫,那“沙沙”声变得尖锐刺耳,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镜中尖啸!
阮轻烟脸色煞白,猛地抓住徐清的手臂,另一只手指向西面矿坑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急迫和惊骇——仪式,已经开始了!刘忠的血,成了加速仪式的祭品!
“来不及了!”徐清当机立断,“所有人,带上必要装备,立刻随我前往西面矿坑!阮姑娘,你跟紧我!”
他不再犹豫,转身冲出杂物间,暗卫们紧随其后。货栈内顿时响起一片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
窗外,夜空中不知何时聚集起了浓重的乌云,将残月与星光彻底遮蔽。远山的轮廓在黑暗中扭曲,仿佛真的活了过来,化作那头择人而噬的巨兽。狂风骤起,卷起地上的沙石,拍打着货栈的门窗,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风暴,终于在死寂的北地,悍然降临!
徐清带领着四名精锐暗卫以及阮轻烟,如同数道融入夜色的利箭,冲出货栈,径直投向西方那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怀中的转魂镜越来越烫,那诡异的沙沙声和隐约的尖啸仿佛直接响在脑海,指引着,也催促着他们,奔向那未知的、充满凶险的古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