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昏黄的光芒在墙壁上跳动,映照着沈晨夕专注的面容。
她纤细的手指在一张地图上缓缓移动,指尖仿佛带着种无形的力量,最终停在某处标记上。
“这里地势险峻,人迹罕至,最适合我们的计划。”沈晨夕说话的声音虽不响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曹逸俯身查看地图,眉头微蹙:“此处悬崖高约数十丈,还是有些危险。”
“所以需要你提前做好准备。”沈晨夕道:“我已让白桃去实地查看过,那里有几处凸起的岩石,可以作为你借力的支点。”
白桃点头证实:“奴婢装作采药女,在山中转了半日,那里确实人迹罕至,山上还有一条隐蔽小路可通崖底。”
乌梅绞着手指,眼中满含忧虑:“娘娘,真要如此吗?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她的声音颤抖,仿佛已经看到了沈晨夕坠崖后的场景。
沈晨夕轻轻握住乌梅的手,仿佛在向她传递一种安慰的力量:“这是最稳妥的法子,只有真伤才能取信于人。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转向曹逸,问道:“阿逸,你估计过下坠的力度吗?”
曹逸神色凝重,专注地思考着:“数十丈高度,按娘娘的体量和下坠速度……臣需在离地三丈处接住您,才能确保不伤及胎儿。”
他的手指在半空中比划着轨迹,仿佛在模拟下坠的过程:“臣会在崖壁借力两次,减缓坠落的力度。”
“那接住之后呢?”沈晨夕询问。
“顺势翻滚,分散冲击,臣先触地,确保安全。”曹逸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仿佛已经预见沈晨夕受伤的场景:“即便如此,娘娘仍难免会受伤。”
沈晨夕却笑了:“那正好。”
她环视众人,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期待,下令道:“明日寅时出发,白桃负责探路警戒,乌梅在崖底接应,曹大人,剩下的,便交给你了。”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知道,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重要行动,容不得半点马虎。
黎明前的山丘笼罩在薄雾中,宛如一幅水墨画。
沈晨夕等人沿着隐蔽的小路前行。
白桃忽然停下脚步,指向前方:“就是这儿了吧。”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陡峭的悬崖拔地而起,崖壁近乎与地面垂直,怪石嶙峋,几株顽强的松树从缝隙中探出来。
崖底,有一片开阔的草地,四周灌木稀疏,远处有条蜿蜒的小河。
沈晨夕走到崖边,俯视下方,山风拂过她的发丝,带来些许凉意。
乌梅眉头紧皱,看也不敢看:“娘娘,这太高了……”
沈晨夕回头看她,眼中带着安抚:“放心,曹大人会接住的,你现在该想想,回宫之后应如何做。”
曹逸已经开始行动。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草一捆捆地铺在崖底的,均匀地摊开,形成厚厚的缓冲层。
“曹大人,再多铺些。”白桃低声道:“娘娘千金之躯,容不得半点闪失。”
曹逸只是轻轻点头,默默地加厚草垫。他的动作十分迅速,很快便完成任务。
准备工作做好,曹逸站在草垫中央,仰头望着高耸的崖顶,深吸一口气。他纵身跃起,在崖壁上轻点两下,模拟接人时的动作。
他对自己第一次的动作不太满意,两次,三次……直到满意为止。
“曹大人。”白桃忽然低声问:“若接不住娘娘,您当如何?”
“不会有这种可能。”曹逸充满自信,给白桃吃了一颗定心丸。
山风呼啸,吹动沈晨夕的衣袂,发出猎猎声响。沈晨夕站在悬崖的边缘,脚下是令人眩晕的深渊,仿佛要将她吞噬。
曹逸仰头望着那个纤弱的身影,心跳如鼓。
沈晨夕缓缓闭上眼睛,默数三声,然后纵身一跃跳落。
风声在她耳边呼啸,失重感瞬间席卷全身。
沈晨夕的长发在空中飞舞,衣裙如绽放的花朵。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崖壁在她眼前急速掠过,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就在她即将恐惧尖叫时,一道黑影从侧面疾驰而来。
曹逸脚踏崖壁的凸起处,如鹰隼般凌空扑向沈晨夕。
他双臂张开,精准地接住快速下坠的沈晨夕,同时腰部发力,在空中旋转几周,自己的背部朝向地面。
“砰!”
两人重重地摔在草垫之上,冲击力仍让曹逸闷哼一声。
他顾不了自己的伤痛,紧紧护住怀中的沈晨夕,待情形稍稳,曹逸急忙查看沈晨夕的状况。
沈晨夕的额头在地上撞了下,划开一道口子,她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但平稳。
曹逸的心中涌起一股欣慰,他知道,计划成功了,虽然沈晨夕受到了伤害,但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悬崖不是特别高,再加上曹逸及时将她接住,沈晨夕撞向地面的力度大为减轻,她的伤势比曹逸预想的还要轻些。
“计划……成功……”曹逸喃喃自语。
他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药粉,撒在沈晨夕的伤口上,其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乌梅见状,跌跌撞撞地跑来,看到沈晨夕的样子,顿时瘫软在地:“娘娘,娘娘您醒醒啊娘娘!”
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哭声撕心裂肺,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白桃快步上前,检查沈晨夕的伤势后,向曹逸投去询问的眼神。
曹逸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示意一切按计划进行。
“乌梅,冷静点。”白桃扶起哭成泪人的乌梅,说道:“娘娘需要我们配合,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眼泪要该流的时候再流。”
“可是……可是娘娘她……”乌梅抽噎着,双手颤抖地想去触碰沈晨夕却又不敢。
曹逸抱起昏迷的沈晨夕:“白桃姑娘说得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娘娘之前让你哭,是哭给她的敌人看,而不是哭给自己人看。”
乌梅点头,她刚才是真的被吓坏了,那份恐惧与心疼全然发自内心。
她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一切。
白桃忽然灵光一闪,小声对曹逸说:“曹大人,不如就让她像刚才这样哭吧,那眼泪可全是真的,娘娘昏迷,她自然伤心难过,我们还要配合娘娘演戏,她都不用演了,假的也能哭成真的。”
曹逸稍稍思索,确实是这么个理。
沈晨夕重伤昏迷,那作为她的侍女,自然是要哭的。
白桃知道这是沈晨夕的计划,她要配合。假装伤心难过,很考验技巧,若装得不好,就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
乌梅以为沈晨夕伤势严重,甚至有生命危险,那哭泣是完全发自内心的,毫无造作,这就超越所有的表演了。
于是,白桃也不再多劝乌梅,让她继续保持伤心难过的心情。
“不,不会的,娘娘,娘娘,您一定要醒来啊!”乌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曹逸已抱着沈晨夕走向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他小心翼翼地将沈晨夕安置在铺满软垫的车厢内,然后转身对白桃说:“我去联系玄衣卫,将消息告诉皇上,你们就按照娘娘安排的计划行事吧。”
白桃点了点头:“曹大人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娘娘的。”
马车缓缓移动,前往附近的医馆。
那医馆的大夫其实是曹逸找来的人,白桃和乌梅就将沈晨夕送到那医馆里去“医治”。
名义上是医治,实则是给沈晨夕喂药,一种能让她继续昏睡的药,时效不用太久,让皇帝亲眼看到她昏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