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夕起身告辞:“柳妹妹,我不多打扰了,希望你能在宫宴上光彩照人。”
乌梅总觉得,沈晨夕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下,藏着深不可测的心思。都怪那些高高在上的嫔妃,处处针对她,才让她过得那么辛苦,藏了一堆的心事又不方便说出来。
离开后,沈晨夕没有回含玉殿,竟主动去找赵擎了。
养心殿外,侍卫见了沈晨夕,恭敬地行礼,沈晨夕让他进去通报。
不多时,那侍卫出来,请她进去。
沈晨夕款步走入殿内,盈盈下拜:“臣妾参见陛下。”
赵擎抬手示意她起身:“不必多礼,快起来吧,爱妃今日怎么主动前来找朕,可是有什么事情?”
沈晨夕抬头看向赵擎:“陛下要在宫中设宴,庆祝柳妹妹入宫,臣妾斗胆,想请皇上恩准,让臣妾在宴席上为柳妹妹准备几道家乡小菜,以示姐妹情谊。”
赵擎讶异:“爱妃想要亲自下厨?”
“正是。柳妹妹初入宫廷,臣妾想借此机会献丑,为她准备一道她爱吃的菜,以示欢迎。”沈晨夕说。
赵擎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爱妃有心了,只是爱妃身份尊贵,不必亲自下厨操劳,让御膳房准备便是。”
沈晨夕上前一步,声音轻柔却坚定:“陛下,这不仅是臣妾对柳妹妹的重视,也是臣妾对陛下的一片心意。臣妾愿亲自为陛下和柳妹妹烹制佳肴。”
赵擎凝视着沈晨夕,见她神色真诚,便点点头:“既然爱妃如此有心,那朕便准了,不过……”
他伸手握住沈晨夕的手:“别太辛苦,你身体本就不怎么好,若觉得疲乏,就让御厨给你当下手。”
沈晨夕道:“谢陛下体恤,臣妾定当尽心尽力,既做出好菜,也不让自己累倒。”
赵擎见沈晨夕这么体贴,对她的喜爱又增添了几分。可他哪里知道,这双温柔似水的眼眸底下,正酝酿着多猛烈的风暴。
离开养心殿后,沈晨夕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白桃跟在沈晨夕身后,小声问道:“主子,皇上答应了?”
沈晨夕淡淡道:“自然,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太辛苦,真是体贴入微啊,很是让人感动。”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
柳燕燕听说了沈晨夕向赵擎请求让自己下厨的事,确认沈晨夕真的要为她做菜。
“她这么做,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柳燕燕低头琢磨。
贴身宫女莺儿道:“奴婢也觉得蹊跷,沈贵人与您并无交情,怎会突然如此殷勤?”
柳燕燕冷笑一声:“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莺儿,从明日开始,你想办法盯着她,特别是她去太医院和御膳房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她做了什么。”
莺儿连忙应下:“奴婢明白。”
第二天,莺儿便去含玉殿附近蹲守,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生怕沈晨夕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出来,确保万无一失。
不到半个时辰,沈晨夕便出了门,并朝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莺儿蹑手蹑脚地跟上,并与沈晨夕保持足够的距离。
“她去太医院做什么?”莺儿暗自嘀咕。
太医院内,太医们正前前后后地忙碌。
沈晨夕走到李元琅身边,开口就说:“李太医,我需要一些砒霜,不知你们太医院可有?”
“有,不过砒霜乃剧毒之物,宫中严令管控,取用时必须登记在册。”李元琅道。
这些话,其实是废话,都是说给其他太医听的。
沈晨夕微笑:“理当如此,李太医尽管按规矩办事。”
李元琅在其他太医的监督下取出登记的册子,准备好笔墨,高声问道:“敢问沈贵人,取砒霜何用,要取多少?”
“近日,含玉殿闹了鼠患,那老鼠实在猖獗,差点咬伤我的贴身宫女,怎么抓都抓不住,我想毒杀那些恼人的老鼠,取一钱足矣。”沈晨夕道。
“既如此,我这就为贵人准备。”李元琅取来小纸包,交给沈晨夕:“这是灭鼠用的砒霜,里面加了别的东西,毒性较弱,但足够毒死老鼠,请贵人小心保管,切勿误食,人若服下,后果不堪设想!”
沈晨夕接过纸包:“多谢李太医提醒,我会亲自保管,妥善处理。”
李元琅翻开厚厚的册子,提笔记录详细的取药信息。
“熙德十二年四月十九,含玉殿沈贵人取砒霜一钱,用于灭鼠。”
写完后,李元琅便将册子呈交上去,盖上太医院的印章。沈晨夕取用砒霜这件事情,是不可能造假了。
走出太医院,沈晨夕似乎在想什么心事,脚步放慢了许多。
莺儿为防止被发现,一直躲在太医院外,没敢进去,因此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但她却看见沈晨夕手中多了个小纸包。
宫宴当日,整个皇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御花园中也搭起了华丽的帐篷,宫女太监们穿梭其间,忙碌地准备着宴席。
沈晨夕带着白桃前来准备菜肴,御厨们让出一个小灶台,给沈晨夕做菜用。
莺儿悄悄地跟踪而来,趁沈晨夕没注意的时候,躲在了一只水缸后面,看她如何。
在此之前,莺儿已经去太医院打听过,知道沈晨夕取走了一包砒霜,说用来毒老鼠,但这种说法,几乎都是借口。
“贵人,您需要什么食材?”主厨恭敬地询问沈晨夕。
沈晨夕环视四周:“给我些新鲜鸡肉、姜片,再准备些枸杞和红枣……”
她报出了一大串食材及配料。
主厨连忙吩咐下手去取来食材和配料。
待众人退去后,沈晨夕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开始制作菜肴。
她握着刀,将整只鸡切成大小类似的肉块,在锅里倒入些许油,然后将鸡肉放入锅内翻炒,过了一会儿,又舀入一大勺清水。
莺儿躲在水缸后面,透过水缸与灶台之间的缝隙观察沈晨夕的一举一动。
沈晨夕做菜的方式很普通,手法看起来甚至还不太熟练。
没过多久,沈晨夕往四周看了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入锅中。
“砒霜!”莺儿急忙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
沈晨夕并未发现莺儿,她倒完纸包里的东西,就用勺子搅拌。
“柳燕燕,别怪我狠心,这皇宫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以为得到陛下的宠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今日过后,你就再也无法勾引陛下了,准备好上路吧……”沈晨夕低声自语。
莺儿听见这番话,双腿发软,差点惊叫出声。
沈晨夕在鸡汤里加了“料”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烹饪,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在沈晨夕处理别的食材时,莺儿悄悄退后几步,强撑着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回兰香殿报信。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莺儿冲进屋内,上气不接下气。
柳燕燕正在试穿宫宴的礼服,见状,皱眉道:“慌什么,慢慢说。”
莺儿拍了拍胸口:“沈贵人……沈贵人她取了砒霜,奴婢亲眼看见她往锅里下毒,她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柳燕燕一把抓住莺儿的手腕,显然有些激动。
“还说明日过后,您就再也无法勾引陛下了。”莺儿声音发颤:“她分明是要在宫宴上毒杀您啊!”
柳燕燕听完,眼中闪过丝狠毒的光芒:“好啊,她竟敢在宫宴上下毒,怪不得要给我做菜,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莺儿道:“那要不要立即向皇上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