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后的第一个周末,恰逢附近公社有集。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大院里传开,对于平日里生活相对单调的军属和孩子们来说,赶集可是个热闹的大事,意味着能见到许多平日里见不到的稀罕玩意儿,还能买点零碎东西。
一大早,大院里就热闹起来。 刘大姐、小芬、桂香几家约好了似的,都在院子里集合,准备一起出发。
孩子们更是兴奋得像要出征,周轩换上了他认为最神气的衣服,安安也被林晚书打扮得像个年画娃娃。
周凛川今天休息,原本打算在家整理东西,但架不住周轩软磨硬泡,加上林晚书也笑着说“一起去逛逛嘛,难得天气这么好”,便也换了身便装,一同前往。
集市设在离大院几里地外的一片空地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各种摊位琳琅满目,有卖农具种子的,有卖锅碗瓢盆的,有卖自家织的土布和做的布鞋的,还有卖小鸡小鸭的,叽叽喳喳叫成一片。
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牲畜、食物和各种货物的复杂气味。
女人们的目标明确,直奔卖布匹、针线和日常用品的摊位,仔细地比较着、挑选着。林晚书看中了一块淡紫色的碎花布,想着给安安再做条夏天的小裙子。
刘大姐则在为一家人挑选结实的棉袜。
周凛川对逛集市没什么太大兴趣,他的主要任务是看好两个孩子,尤其是像小马驹一样精力旺盛的周轩。
他一手抱着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安安,另一只手牢牢牵着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周轩。
“爸爸!你看那边有卖风车的!”
“爸爸!有捏面人的!”
周轩不停地指着各种新奇玩意儿,周凛川只是淡淡地“嗯”一声,脚步稳健地跟着妻子和邻居们。
就在大家在一个卖山货的摊位前停留时,眼尖的周轩突然指着摊位角落里的一个柳条筐叫了起来:“妈妈!刘奶奶!你们快看!那个是不是蘑菇?跟我们上次在后山看见的一样!”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柳条筐里,放着一些灰褐色、伞盖还未完全张开的小蘑菇,看起来十分鲜嫩。
林晚书和刘大姐凑近一看,脸色都微微变了。刘大姐拿起一个,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菌褶,语气肯定地说:“哎呦!这可不是能吃的蘑菇!这是‘狗尿苔’(一种常见毒菇的俗名)!吃了要闹毛病的!”
卖山货的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农,闻言连忙摆手,带着浓重的口音解释:“哎,同志,这个不卖的,不卖的!是俺家小子在林子里捡的,我看着不像能吃的,就顺手放筐里了,忘了拿出来!这个可不能吃啊!”
林晚书也心有余悸地对周轩说:“轩轩,你看,蘑菇不能乱采,也不能乱买。很多漂亮的蘑菇都有毒,不认识的一定不能要,记住了吗?”
周轩看着那筐小蘑菇,想起爸爸上次救援就是因为有人误采了山上的东西(他模糊地知道是类似的事情),小脸严肃起来,用力点头:“记住了!不认识的不采也不买!”
周凛川站在后面,听着妻子和邻居的对话,看着儿子受教的样子,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流露出赞许。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这个小插曲让大家都提高了警惕。
小芬后怕地说:“可得跟家里孩子都说清楚,这山上的东西不能随便往家拿。”
桂香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安全第一。”
逛完了集市,大家都有收获。
林晚书买了那块心仪的花布和一些零碎用品,刘大姐买了袜子和顶针,小芬和桂香也各自买了需要的东西。
周凛川给周轩买了个小小的、一转就哗啦啦响的风车,给安安买了个柔软的布老虎。
回去的路上,孩子们举着新得的玩具,欢快地跑在前面。
大人们则边走边聊,话题自然离不开刚才看到的毒蘑菇。
“多亏轩轩眼尖,也亏得刘大姐认得。”林晚书感慨。
“咱们这靠山住着,是得多长个心眼。”刘大姐说道,“回头得跟大院里的家属们都提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