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川病倒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在大院里传开了。
他昨天带队冒死救援村民、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的事迹,也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在军属们中间流传开来。
于是,这个寒冷的冬日,一股温暖的邻里情谊,悄然涌向了周家。
最先来的是刘大姐。 她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搪瓷碗,里面是熬得奶白浓香的鱼汤。
“晚书!听说周副军长病倒了?怎么样了?”刘大姐一进门就压低了声音,关切地问,“这鱼汤,刚熬好的,最是滋补,快让凛川趁热喝点!”
林晚书连忙接过,心里暖融融的:“刘大姐,您太客气了!他刚退了烧,正需要补补,真是太谢谢您了!”
“谢啥!要不是周副军长他们昨天拼命,那几个老乡可就悬了!咱们这心里,都记着呢!”刘大姐摆摆手,又探头看了看里屋炕上闭目养神的周凛川,小声说,“让他好好歇着,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刘大姐前脚刚走,小芬和桂香后脚就结伴来了。
小芬提着一小篮新鲜的鸡蛋,桂香则拿着一包自家做的、晒干的姜片。
“林姐,周副军长好点没?”小芬把鸡蛋篮子塞到林晚书手里,“这鸡蛋是老家刚捎来的,土鸡蛋,有营养,给周副军长补身体!”
桂香也递上姜片:“这姜片泡水喝,驱寒暖胃,对病后恢复好!”
林晚书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你看你们……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桂香快人快语,“周副军长那是为了救人病的,咱们这点东西算什么!要不是他们,这大冷天的,那几个村民……”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懂。
正说着话,王股长也代表几家相熟的男同志过来了。
他没带东西,但带来了组织的关心和战友的情谊。
“老周怎么样了?”王股长站在外间,低声问林晚书。
“刚退了烧,睡着了。谢谢王股长关心。”
“让他安心养病,部队上的事不用他操心。”王股长语气郑重,“昨天多亏了他们侦察连,反应迅速,处置得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团里已经准备给他们请功了!”
听到这话,林晚书心里也为丈夫感到骄傲,她笑了笑:“都是他该做的。”
里屋炕上,周凛川其实已经醒了。 外面的对话,他断断续续听在耳里。
他向来不习惯成为关注的焦点,更不习惯接受过多的感谢和赞誉。
在他看来,那只是他的职责所在。
但此刻,听着邻居们真诚的关怀和朴实的话语,感受着这份来自集体的温暖,他那颗习惯于冷硬和独立的心,也不由得被触动。
这时,周轩拉着小军跑了进来,小军手里还拿着一个木头雕的小手枪,怯生生地递到炕边,对周凛川说:“周伯伯,送给你!爸爸说你是大英雄!”
周凛川看着那粗糙却充满童稚心意的小木枪,又看看儿子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以往更甚的崇拜光芒,沉默了片刻,伸手接过了那小木枪,低声道:“谢谢。”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让小军高兴得脸都红了。
傍晚时分,甚至连之前一直沉默寡言的陈营长(陈大壮),也提着一小袋苹果,出现在了周家门口。
他的神情有些局促,将苹果放在桌上,对林晚书说:“林同志,一点心意……给周副军长……祝他早日康复。”
说完,他没多停留,点了点头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那袋红彤彤的苹果,林晚书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夜幕降临,来访的邻居们都离开了。 家里恢复了安静。
炕桌上摆着邻居们送来的鱼汤、鸡蛋、姜片和苹果,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却满满都是心意。
周凛川靠在炕上,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林晚书把温好的鱼汤端给他,看着桌上那些东西,轻声说:“你看,大家都记着你呢。”
周凛川接过碗,默默地喝着汤。温暖的鱼汤下肚,带来一阵舒适暖意。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东西,最后落在妻子温婉的脸上,顿了顿,才低声道:“……代我谢谢大家。”
他依旧不擅长表达感激,但这句简单的话,和他眼神中那抹不易察觉的柔和,已经表明了他内心的触动。
林晚书笑了,她知道,对于周凛川这样的人来说,行动远比言语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