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书是在一阵细微的酸痛中醒来的。
她下意识往身边摸索,却只触到冰凉的床单。睁开眼,枕畔已经空了,只有浅浅的凹陷还残留着某人的痕迹。
这个老男人...她撑着坐起身,忍不住小声嘟囔,吃干抹净就走人了...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床单上投下一道金线。她望着空荡荡的半边床,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拖着酸软的身子下床,她正要往浴室走,却被窗台上的景象吸引住了目光。
老旧的水磨石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玻璃罐头瓶,里面插着几支新鲜的桃花。粉白的花瓣上还带着晨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花瓶下压着一张字条,苍劲有力的字迹跃然纸上:
师部急召,晚饭前归。
花是炊事班老王种的,替你折了几支。
——川
林晚书捏着字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居然也会做折花这样的事。
还算有良心...她轻声自语,指尖轻轻拂过柔软的花瓣。
洗漱时,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脖颈上的红痕,昨晚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那个看似冷峻的男人,在床笫之间竟是那样热情...
她赶紧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系上围裙准备做早饭时,林晚书突然改变了主意。从橱柜里翻出糯米粉和红豆沙,她决定做周凛川最爱吃的豆沙圆子。
就当是...她一边和面一边自言自语,奖励他还记得折花。
面团在掌心揉搓,渐渐变得柔软。
她想起昨晚他贴在她耳边说的情话,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轻柔起来。
我的晚书...他滚烫的呼吸缠绕着她的耳垂,怎么这么软...
林晚书的脸颊顿时飞上红霞,手里的糯米团子差点掉回盆里。
她赶紧甩甩头,像是要甩掉那些令人脸热的回忆,小声嗔怪:这个老不正经的...
可手上的动作却诚实地放得更轻了,揉捏面团时仿佛在触碰什么珍贵的物事。
送周轩去幼儿园的路上,小家伙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爸爸今早的事。
妈妈,爸爸今天起得好早!他还偷偷亲你了!
林晚书一个踉跄,差点绊倒:胡、胡说什么呢...
真的!周轩认真地点着小脑袋,我睡醒看见的!爸爸亲了你的额头,然后才走的!
林晚书只觉得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她蹲下身替儿子整理衣领,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轩轩看错了吧...
才没有!周轩撅起嘴,爸爸还说,让妈妈多睡会儿。妈妈,你昨晚很累吗?
......林晚书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转移话题,快、快走吧,要迟到了!
送完孩子,林晚书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她鬼使神差地走回卧室,站在穿衣镜前。
镜中的女子眉眼含春,唇色嫣然,浑身都透着一股被精心浇灌过的娇媚。她轻轻抚过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红痕,想起昨夜那人情动时在她耳边的低语:
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娶了你。
心里像是被蜜糖浸过,甜得发慌。
“哎呀呀呀……………”
打开衣柜,她犹豫片刻,最终取出了那件周凛川最喜欢的碎花裙子。
又不是特意穿给他看的...她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只是今天天气好,适合穿裙子...
镜中的女子眉眼弯弯,显然并不相信自己的说辞。
坐在梳妆台前,她仔细地梳理着长发。想起周凛川总爱用手指缠绕她发丝的习惯,她特意没有像往常那样扎起来,任由青丝披散在肩头。
这样比较凉快...她对着镜子解释了一句,随即被自己欲盖弥彰的模样逗笑了。
正要起身,目光忽然落在梳妆台上那个精致的小盒子上——那是周凛川上次出差带回来的雪花膏。
她打开盒子,蘸取少许,轻轻涂抹在手腕和耳后。
反正都要用...她闻着淡淡的香气,小声嘀咕,不是特意抹的...
收拾停当,她站在镜前最后打量了一眼。裙摆翩跹,长发如瀑,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期待。
我才没有在等他回来...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强调,却忍不住抿嘴笑了。
窗外阳光正好,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我才不是特意打扮...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只是正好要出门买菜。
菜市场里,她专挑周凛川爱吃的买:新鲜的排骨、嫩笋、还有他最近念叨过的河虾。
卖菜的大娘笑着打趣:林干事今天买这么多好菜,家里要来客人?
没...林晚书脸一红,就是...改善伙食。
提着沉甸甸的菜篮往家走时,她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菜单:糖醋排骨要烧得酸甜适中,油焖笋要保留原汁原味,白灼河虾最考验火候...
回到家,她把买来的菜一样样整理好。看着摆满料理台的食材,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忙前忙后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
明明早上还在埋怨那人吃干抹净,现在却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他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
窗台上的桃花在春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笑话她的口是心非。
林晚书伸手碰了碰花瓣,轻声说:我才不是想他呢...
但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她心底最真实的秘密。